卷首语
《尚书?大禹谟》云:"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
然皇城之下,民工却食木屑充饥,扛巨石修路,此等景象,直叫人想起屈原《九章?涉江》所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谢渊既知市井之弊,更需亲履工地之艰——当朱门酒肉与民工血泪形成照壁,方见贪腐之恶已深入骨髓。
且看他如何在夯土声中寻得铁证,于膳食棚里撕开黑幕。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永熙二年七月廿三,寅时三刻,启明星还未隐去,谢渊已混在民工队伍中,踩着露水踏入皇城工地。
麻绳勒进肩头的痛楚,混着晨雾中的土腥味,让他想起父亲抄家那日,母亲背着他在泥泞中奔走的感觉。
工地正门悬着工部木牌,漆色斑驳如陈年伤疤。
监工手持水火棍,挨个搜查民工腰间:"
今日修的是西华门御道,敢带铁器者,打断双腿!
"
谢渊低头盯着对方腰间的银鱼牌,与太府寺细作所佩一式一样,心中暗凛——果然如老周所言,工地监工皆由太府寺直辖。
卯时正,夯土声震天动地。
谢渊混在抬木队中,肩扛的柏木至少百斤,压得他腰背几乎贴地。
抬眼望去,年轻民工们赤着上身,脊梁上尽是血痕,汗水混着泥灰,在背上冲出一道道深沟;年长些的民工面色青白,每走十步便要喘息,干裂的嘴唇渗着血珠,却不敢稍作停留。
巳时三刻,膳食棚升起炊烟,却飘来刺鼻的霉味。
谢渊随着人流排队,见掌勺的厨子从木桶里捞出饼子——灰扑扑的面团里嵌着褐色碎屑,凑近一闻,木屑味盖过了麦香。
他接过饼子,指尖触到硬邦邦的木刺,掰开后,锯齿状的木屑足占三成。
"
大爷,这饼子怎么吃?"
有民工小声嘀咕。
厨子挥着木勺骂道:"
嫌难吃?嫌难吃滚去喝西北风!
没见太府寺的爷们儿等着抽成?"
勺柄敲在木桶上,惊起一群绿头苍蝇,"
上个月张三嫌米少,现在还在牢里啃窝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