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程序化 第62章 试验

黑色皮卷上的暗红朱砂字迹，如同干涸的血痕，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蚀髓丹」三个古篆大字更是透着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

99.98% 的失败率。

这冰冷的数字如同判决，高悬于顶。墨辰所谓的「任务」，本质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淘汰，用死亡来筛选他想要的东西。

不能慌。

秦安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数据流分析反而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锚点。梦里那个世界面对绝境时养成的习惯再次占据上风——抛弃无用的情绪，聚焦于问题本身。

他目光扫过石台上那几十种处理好的灵材。

「腐心草：阴气侵蚀度 93%，年份约 110 年，处理手法：阴火烘烤，保留七成毒性……」

「百年尸苔：取自筑基期尸妖胸腔，怨念残留中度，需以幽冥法力激发……」

「怨魂粉：纯度不足，混杂三种以上残魂波动，可能导致药性冲突……」

数据流飞速刷过，将每一种材料的详细状态、处理优劣、潜在风险都巨细无遗地呈现出来。甚至包括丹炉旁那些辅助工具——一柄玄黑色的药铲，其尖端有细微的灵力传导不畅；一个用来盛放液体的玉碗，碗底有肉眼难察的裂纹，会导致药液轻微挥发……

这些细节，在传统炼丹师看来或许需要经年累月的经验才能把握，甚至根本无从察觉，但在秦安此刻的「内视数据化」感知下，却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然而，光是了解材料远远不够。蚀髓丹的炼制过程极其繁复苛刻，对火候、时机、手法的要求精准到变态。那 99.98% 的失败率，大部分都源于此。

他需要实践，需要试错，需要收集数据来优化那个该死的成功率！

但在这里，试错的代价就是死。

他的目光投向实验室的其他地方。那些麻木忙碌的幽冥宗弟子，如同工蚁般穿梭在各个丹炉、器皿之间。他们也在炼制着各种东西，成功率似乎也低得可怜，不时有毒烟喷出、炉鼎炸响，伴随着短暂的惨叫和迅速被清理掉的残骸。

观察。

他假装仔细研读黑色皮卷，实则将大部分注意力扩散出去，利用那数据化的感知能力，疯狂地收集着整个实验室的「数据」。

【左侧三丈，丹炉乙七，炼制「腐毒液」，火候过高 0.3 秒，药性已失，一炷香后即将凝结失败，产生惰性残渣……】

【右前方，弟子编号癸廿二，处理「阴蛛丝」，手法错误，注入法力多出半缕，导致蛛丝活性降低 11%，预计影响「缠魂丹」成丹率下降 5%……】

【远处巨型丹炉丙三，正在融合「血精石」与「怨念结晶」，能量波动频率偏差 0.05%，三分钟后可能引发小范围能量逆冲……】

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感知。寻常修士早已头晕目眩，但秦安脑海中那数据碎片却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疯狂地分类、整理、归纳这些信息，寻找其中的规律和错误模式，并不断修正、完善着关于「蚀髓丹」炼制的推演模型。

失败率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下降。

99.97%... 99.95%... 99.91%...

每一点下降，都意味着他可能多出一丝生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石化，只有额角微微渗出的细密冷汗显示着他精神力的巨大消耗。

几个时辰后，一名弟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收走了之前盛放汤药的空碗和碟子，又放下一份简单的食水——几块黑乎乎的、散发着阴气的糕点和一瓶清水。

「食水分析：阴谷糕，成分：阴属性谷物、微量兽血，能量低下，无毒。清水，普通，无毒。」

秦安默默拿起糕点啃食，味同嚼蜡，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些忙碌的身影和丹炉。

失败率：99.87%。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实验室里能收集到的公开数据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许多关键步骤，尤其是「蚀髓丹」特有的那几个高难点，依旧缺乏关键参数。

必须近距离观察更高级的炼制，或者……冒险进行极微型的模拟试验。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石台上那些份量充足的灵材上。墨辰给予的材料，足够进行三次正式炼制。

或许……可以挪用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视线骤然从实验室某个阴暗的角落扫来，锁定在他身上。

是墨辰。他并未远离，一直在暗中观察。

秦安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立刻压下了所有冒险的念头，低下头，更加「专注」地研究着皮卷，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动。

那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才缓缓移开。

压力如山。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就在秦安的心再次沉向谷底时，实验室远处，靠近那些被黑布笼罩的笼子区域，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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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扭曲折断的刺耳声音响起，伴随着某个弟子凄厉短暂的惨叫，以及一种低沉、疯狂、充满痛苦和暴戾的咆哮声！

一个笼罩着某个笼子的黑布被猛地扯开，露出里面一个浑身覆盖着黑红色鳞片、身形扭曲、双目赤红如同滴血的人形怪物！它的一只手臂异化成了巨大的骨刃，上面还挂着半截幽冥宗弟子的残尸！

「失控了！七号实验体失控了！」

「拦住它！快启动禁锢阵法！」

麻木的弟子们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尖叫声、呵斥声、法术的爆鸣声瞬间打破了实验室压抑的「秩序」！

那怪物力量大得惊人，骨刃挥舞间，轻易劈碎了一个躲闪不及的弟子，嘶吼着向着实验室人口相对密集的区域冲来！

混乱瞬间蔓延！

而秦安所在的位置，恰好在那怪物冲击路径的侧翼！

机会！

在所有人都被那失控的实验体吸引注意力的瞬间，秦安动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石台上几种关键的主材上，用那柄略有瑕疵的药铲，极其精准地刮下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丝粉末，分别用早就准备好的、从之前盛放膏药的碟子上悄悄掰下的几片小碎片接住。

同时，他看似惊慌地向后躲闪，身体「不小心」撞翻了旁边一个架子上的几个空置的琉璃瓶。

哗啦！

瓶子摔碎的声响在混乱中并不起眼。

就在瓶子摔碎、吸引了他附近仅有的一个监管弟子瞬间注意力的同时，秦安的手指极其隐蔽地一弹，将几片承载着微量粉末的碎玉片，弹入了旁边一个正在缓慢燃烧、温度相对较低的辅助加热法阵的边缘火焰之中！

滋……滋……

微不可闻的几声轻响，那几丝粉末在火焰中瞬间汽化，散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能量波动和气味。

【微型模拟实验开始……】

【材料反应数据采集中……】

【腐心草与尸苔融合临界点测算……偏差值修正中……】

「怨魂粉活性激发阈值更新……」

「数据录入……模型优化……」

脑海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那停滞不前的失败率，开始再次跳动，并且下降的速度陡然加快！

99.87%... 99.45%... 98.91%... 97.23%...！

成了！

虽然只是极其微量的模拟，但获取的关键数据远超之前长时间的旁观！

然而，就在他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喜悦之时——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那只失控咆哮的实验体，在冲到他附近不到五丈距离时，毫无征兆地……猛然僵住！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凭空出现，将它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死死攥住！

下一秒！

噗嗤！

那强悍可怕的怪物，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就如同一个被过度充气的水袋，轰然爆裂！化作漫天腥臭的血肉碎末，泼洒开来！

飞溅的血肉在靠近秦安附近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尽数挡开、湮灭。

混乱的实验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弟子都僵在原地，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瑟瑟发抖地望向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现场、面色冰寒的墨辰。

墨辰看都未看那爆碎的实验体残骸，淡灰色的眼睛如同两把冰锥，直刺秦安。

他缓缓抬起手。

方才秦安弹入火焰的那几片碎玉，以及其中尚未完全汽化的、微不足道的药材粉末残留，竟违反常理地从火焰中被强行剥离出来，悬浮到了墨辰的指尖之上。

「在本座面前玩弄这等小把戏。」

墨辰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你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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