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县毕竟只是一个山区里的小县城,娱乐业没有那么的发达,但是上虞不一样啊。
前面提到过,南平府是一个三省交界的地方,更南方的省份以及旁边省份的长吉县要来莹川,第一站就是南平府。
因此,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南京、苏州等江南地区的大城市,但也是一座繁荣之城,至少给李逸的感觉是这样的。
入夜之后衙役们到永丰码头抓人丝毫没有影响此刻南街的热闹,甚至此次抓捕行动还成为了消息灵通之辈炫耀的资本。
走在南街之上,李逸忍不住感慨,“荠县确实比不上上虞,荠县本身人口就少,还大多分散在山里,哪像上虞,外城比内城还热闹。”
“南平府相对来讲偏僻,不过要说热闹,我们长吉也很热闹,这时候说不得外城花灯夜市已经人山人海了。”
“哦,忘了二哥是在长吉县当差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个长吉县人却没去过几次县城,反而跟着徐大人跑来了南平府,哎……”
王二拍了拍李逸的肩膀,“伤感什么,跟着哥哥走,哥哥带你去消愁。”说完走到李逸与徐肆二人前面带路。
后面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候李逸突然道:“对了,徐大哥,上虞乃是南平府府治所在,而南平府守备力量又在荠县,这万一发生什么事?是吧,你懂的!”
闻言,徐肆笑着道:“上虞城内设有城守营,就在东边的迎恩门内。”
李逸恍然大悟,原来地方已经出现了营兵,之前在荠县看到夏家军,还以为陈汉朝目前只有卫所兵呢。
要说这营兵制的出现,并最终迫使另一个时空的明朝改革军制,还要从卫所制度的崩溃开始说起。
到了明中叶之后,卫所军战斗力堪忧。明嘉靖二十七年正月,九边重镇之一的宁夏镇发生兵变。当时的蒙古降将因为不堪忍受汉将的排挤,在除夕夜发动兵变,攻占宁夏镇城,杀死巡抚、总兵。
此后联合河套地区的鞑靼骑兵攻陷平鲁、灵州,切断了明军的粮道,随后利用火器与蒙古骑兵的灵活性,先后攻占武营、韦州,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份,叛军主力光骑兵就有三万多人,兵锋直指固原。
所幸在固原守将的努力之下,勉强守住了城池。但当时不光守军战力堪忧,整个陕西三镇能调动的所占之兵也不足原本兵额的一半。《宁夏新志》记载,当地驻军“多老弱充数,弓马火器十不习一”。
在这种情况下,固原能守住,不得不说真的是拼命守城了。最终在嘉靖二十七年的十月,这场持续将近一年的兵变才被平定。
这场兵变从开始到结束,有两个地方需要关注,一个是卫所制度的崩溃,另一个则是营兵制度改革后的战果。
这次平定兵变,算是嘉靖兵改之后的第一次实战,此后车营炮兵成为对抗骑兵的主要军种。步营大量装备火器,火绳枪配合车营装备的弗朗机炮形成多层火力。
最重要的一点,营兵制度改革让士兵脱产,从半军事半农业逐渐成为准军事人员,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这让士兵有更多的时间锤炼战法,有更多的时间熟悉火器。
但细心的你可能也发现了,要完成职业化军队改革,是很费钱的,需要朝廷建立起强大的国家财政后勤保障体系,但是当时的明朝并未建立有效的保障体系,最终“养兵百万,反噬百姓”。
因此,对于陈汉朝出现了营兵,李逸还是很感兴趣的。
“对了,徐大哥,所以现在朝廷是卫所与营兵共同存在吗?”
徐肆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既然上虞有一个城守营,那岂不是有上千士兵在城内?李逸之前还想着,要是白莲教拿下上虞,那身处荠县的夏家军还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呢!
如今来看,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这样一来,如果白莲教甚至说之前猜测的何家在军方也安插了暗子呢?晃了晃脑袋,李逸将这些有的没的通通清理出去,这些和他一个普通百姓相距的还太远了。
话说内城这时候已经宵禁了,但是南街这边却没人来管理,一打听才知道,并非是没有人来管理,而是整条南街隶属于一个坊市,嘿,在自己坊市内就可以进行娱乐性活动了。
不得不说,上虞的官员们是懂得寻找条例的漏洞的。
王二向李逸说了一个大致的情况,像是青楼楚馆这类主要经营活动在室内的,基本是通宵营业的;像此时南街之上流动小摊贩,还有一些杂耍表演的,最晚到子时就都回家了,也就是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多。
而一些表演杂剧的,大概在戌时末就散了,大概晚上八点多钟。
此时,李逸拉了拉王二,指了指前方一处戏台,问道:“二哥可是他们是在唱什么?”
只见前方戏台上,一名旦角扮相妩媚,抱着月琴弹奏,一位书生扮相的中年人坐在外侧,中间一道帷幕将两人分割。
台上一场定场诗,将这一段剧情囊入其中。只听定场诗道:“玉指冰弦十三柱,拔不尽廿载愁烟。锦帐欢浓,绣衾春暖,都是假红颜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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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随后,便听那旦角唱道:“往事流年君不就,想当年,奴也曾绣帷香车丫鬟相随。想当日,蒙君青衫遮冷雨,此身如絮坠深渊。偷觑君清似寒竹,凄然……”唱到此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随即唱道:“怕相逢已是孽缘!”
女生嗓音极为动听,带着几分对往事的追忆,也带着几分对如今局面的哀婉。
这时候在外间已经喝醉的书生听得此言,突然拉开帷幔,与里面的琴娘四目相对。对视了许久,书生声音带着轻微颤抖,唱道:“这眉痕分明旧仙苑!”
女生唱腔此时也带着一些哭腔,“这眸清恍若画桥边!”
却见书生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看,也似是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份不同寻常,“不可认!章台柳怎配蟾宫眷?”
女子见书生似乎不想和自己相认,泪花带雨道:“不敢言!堕污泥怎敢攀青天雁!”
见人家姑娘泪花带雨,书生还假装不认识,台下看戏的观众们顿时义愤填膺。
“什么东西,前面相遇时你这书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姐莫哭,那书生嫌弃小姐,吾等疼惜小姐还来不及呢!”
“负心汉,枉读圣贤书!”
“打倒负心汉,拯救心上人……哎哎,你拉我干什么?”
李逸急忙拉着王二离开人群,这厮看戏把自己还带入进去了。本来想着让他去打听一下这唱的是什么剧,结果倒好,自己带入进去了。
“行了,那小姐爱的是书生,你只是一个粗鄙武夫,不对,你甚至连武夫都算不上!”
王二一下挣脱李逸,怒目而视,却听徐肆道:“与其听这幽怨唱词,不如去旁边的艳翠楼再去找找你的那位好妹妹?”
就王二还有好妹妹了?李逸不理会王二挣脱的动作,反正他脱不开,转过头看向王二,揶揄道:“徐大哥,好好讲讲,什么好妹妹?”
许是觉得被人当众开玩笑有些丢人,王二罕见的脸红,支支吾吾,“徐大哥,求你了,别说了,咱们走吧!”
说着拉着李逸往前方的艳翠楼而去。
而在他们一行三人往艳翠楼去之时,在艳翠楼四楼临街的一扇窗子边,一个头戴面衣的女子正看着下方的戏台。
此女子虽戴着面衣看不清容貌,但是看眼睛,真真是眼波流转似秋水盈盈,睫毛清扬如羽扇拂过湖面,想来,有着这么一双似喜似含情的美眸,此女的容貌不会差。
“小姐,别看了,你都看了好久了!”
女子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底下的戏台,却听身后再次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莫不是想起了李公子?听闻李公子也来了上虞,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哎!”
叹息一声,女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侍女,眉眼带着几分愁怨,似是那戏台上的小姐。此女,正是李逸曾在桥头乡遇到的花魁,柳如仙,这丫鬟自然是绿萼了。
“小姐,今晚来的公子不少,那何家二少爷何鹄也在,可是要……”说着手在眼睛上一滑,这是控制的意思。
“再看看吧!”声音清冷,完全没有当初遇到李逸之时的媚态。
这时候窗外隐隐传进来外面戏台上的欢呼,柳如仙转身,看向下方戏台。
女旦角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怜。
定场诗在这时响起,“烛泪偷滴芙蓉面,照见玉峰双软。忆当年深闺豆蔻,也学鸳鸯交颈眠。到如今,腰肢凭人揽,樱唇忍客怜,衾浪翻红,香汗透绢。”
定场诗一出,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此时却看到台上女子掩面而泣,我见犹怜。
台上场景转换,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突然背后一双大手握住了她擦拭眼泪的小手,原来是书生从背后拥住了女子。
“莫道章台花事贱,君是雪里芝兰!”
说着解下身上的青衫长袍披在女子身上,“这青衫曾护卿娇怯,今朝再遮风霜寒。”
女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书生,颤声道:“君真不弃?”
书生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有天为证!”
一行清泪从女子的眼角流下,书生附身擦拭眼泪,随后在女子耳边道:“纵使他人笑我痴,也要与你,莲瓣分香,云鬓私缠,丁香舍底尝甘甜。”
这话就相当于男女之间的闺房话了,女子红着眼睛,此时也颇为羞涩,轻道一声,“且慢!”
随后台上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一道帷幔将台上演员们全部遮挡,蜡烛被吹灭,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却听这时候有声音响起,其实就是类似于旁白,“罗带轻分春光泄,玉杵暗渡桃花源。休道巫山远,今宵魂儿颠,愿化并蒂莲!”
台上只剩下帷幔晃动。
而台下的观众已经沸腾了,这明显带着一丝**的剧本,在大晚上实在是让人兴奋。这时候观众不吝啬手上的赏钱,纷纷往台上扔。
那晃动的帷幔让人浮想联翩,可就是这犹抱琵琶更能撩动人的心。
“小姐,让戏班子撤吧,那边有衙门的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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