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是熟练度面板 三百零八、老烟斗

林霁拉着余怒未消的云弑天，穿过喧嚣嘈杂的大厅，走向那个被堆积如山的杂物和岁月尘埃包裹的昏暗角落。空气里劣质烟草、陈旧羊皮纸和不明魔法材料的混合气味愈发浓烈。

老烟斗蜷缩在一张几乎被磨穿了皮的扶手椅里，硕大的黄铜烟斗歪在嘴边，一缕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他花白凌乱的头发和油腻长袍间盘旋。他双眼紧闭，胸膛微微起伏，似乎睡得正沉，对周遭的嘈杂充耳不闻。

云弑天忍不住嗤了一声，低语道。

“就这？睡得像头老熊，能知道啥？”

林霁没理会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老烟斗身前的柜台。上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物品：锈迹斑斑的箭头、几颗颜色浑浊的水晶、几卷残缺不全的兽皮地图、几本封面模糊的笔记、还有几个装着奇异粉末或干枯植物的小玻璃瓶。一切都蒙着一层薄灰，散发着颓败与神秘的气息。

“老先生？”

林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噪音。

老烟斗纹丝不动，只有烟斗里的烟灰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轻轻闪烁了一下。

云弑天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上前一步，手指敲了敲柜台的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喂！老头！醒醒！做不做生意了？”

就在这时，老烟斗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出颜色。他喉咙里发出一阵痰音般的咕噜声，慢悠悠地抬起枯瘦的手，将烟斗从嘴边挪开，吐出一口浓得化不开的白烟。

“呼……”

老烟斗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吵吵嚷嚷的年轻人……打扰老人家清梦，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慢吞吞地坐直了些，浑浊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目光在林霁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云弑天，最后落回林霁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古董般的玩味。

“新面孔……身上带着森林外面新鲜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和深沉。不是来送死的蠢货，就是来找麻烦的狠角色。说吧，想要什么？”

林霁无视了对方的试探，开门见山。

“我们需要关于流沙之森的情报。最详细的地图，以及这片森林被腐化之前的历史，特别是关于森林深处那股古老力量传说的可靠记载。”

“哦？”

老烟斗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精光，他慢条斯理地重新填装烟丝，用一根枯枝点燃，深吸一口，让烟雾再次将自己笼罩。

“胃口不小啊，年轻人。详细地图……那可是能救命的宝贝，也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根源。至于历史？呵，被腐化之喉污染的土地，过去早已被遗忘在沙尘和呓语里了。你要找的，是禁忌的知识。”

他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空中诡异地维持着形状。

“代价……自然也非比寻常。”

“价钱好说。”

林霁语气平静，手指在储蓄戒指上轻轻一抹，一小块散发着纯净能量波动的中品灵石出现在掌心。

灵石温润的光泽在昏暗角落中格外醒目，其蕴含的精纯灵力与艾瑟瑞斯的魔力气息截然不同。

中品灵石可不比下品灵石，可以快速无副作用的恢复灵力，还能用于修炼、阵法、炼器……一个灵矿可能只会出现几枚，非常珍贵，以林霁现在的身份，身上也只带了几十块，以备不时之需。

老烟斗的目光瞬间被灵石牢牢吸住，浑浊的眼珠里爆发出惊人的贪婪和惊异。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回，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这是……如此纯粹的能量结晶！从未见过……小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来源不重要。”

林霁将灵石收回，那光芒消失，老烟斗脸上顿时流露出强烈的失落。

“重要的是，它能交换我想要的东西吗？”

老烟斗盯着林霁的手，喉结上下滚动，贪婪与挣扎在他脸上交织。他猛嘬了几口烟斗，烟雾缭绕中，声音变得更加沙哑。

“地图……我这里有一份‘活点’地图的残片，是几十年前一个不要命的精灵德鲁伊绘制的，记录了他深入核心区域的部分路径和腐化节点的变化规律。虽然老旧，但比公会公开的那些垃圾强百倍。至于历史……嘿嘿。”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从柜台最底下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硬皮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块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

“这个，是一个被腐喉之拥追杀到疯癫的老学者留下的笔记残本。里面断断续续记载了一些关于‘低语之根’的传说……据说那是腐化降临前，森林最古老的生命与智慧核心，也是腐化之喉·莫尔加罗斯最初侵蚀的目标。笔记里还提到，在森林最深的腐化源头附近，能看到被扭曲、污染了的古代精灵建筑的残骸……那些残骸的位置，或许与你要找的古老力量有关。”

他掂量着油布包和另一块看起来像是某种灰色树皮的残片（活点地图），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霁。

“地图残片，加上这本疯子的笔记，换你刚才那种……能量结晶，五块！少一块都不行！”

五块中品灵石！这价格堪称狮子大开口。云弑天眉毛一竖就要发作，被林霁一个眼神制止。

林霁沉吟片刻。灵石他并不缺，但也不想当冤大头。他缓缓道。

“三块。外加一个消息，灰烬商团和腐喉之拥在‘哭泣峡谷’火拼之后，最近还有什么动向？灰烬商团内部，谁对腐喉之拥的敌意最大？或者说，谁最想从腐喉之拥身上撕下一块肉？”

老烟斗眯起眼睛，烟雾后的表情更加模糊。他似乎在权衡，片刻后，猛地一拍油腻的柜台。

“成交！三块就三块！算我老人家今天开张发善心！”

他迅速将油布包和树皮残片推到林霁面前，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林霁也干脆地拿出三块中品灵石递过去。

老烟斗一把抓过灵石，像捧着稀世珍宝般紧紧攥在手里，贪婪地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脸上露出满足又猥琐的笑容。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灰烬那帮鬣狗？血手卡洛兹！那家伙是灰烬在流沙之森的二把手，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上次劫腐喉的祭品就是他带队！听说那批货里有腐喉之拥准备献祭给莫尔加罗斯的重要容器，结果被卡洛兹黑吃黑了。腐喉的噬心者哈尔肯悬赏卡洛兹的人头，价钱高得吓人！”

“卡洛兹现在跟疯狗一样，到处招兵买马，一方面防备腐喉报复，一方面……嘿嘿，我猜他还想再干一票大的！据说他最近频繁接触血棘的人，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你要是想找灰烬的麻烦或者利用他们，从血手卡洛兹身上找突破口准没错！”

就在林霁消化这些信息时，旁边一直东张西望的云弑天，目光无意间扫过公会大厅柜台处，身体猛地一顿。他用力拉了拉林霁的斗篷，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惊异。

“林霁快看！那个在柜台交易的男人！他刚刚收进怀里的徽章……是不是跟我们在暗影谷，从那个血月教派女祭司身上拿到的变形徽章很像？”

林霁皱眉，艾尔达林奥术联邦琼斯家族的徽章，怎么会出现在流沙之森一个冒险者身上？

这绝非巧合！他的神识瞬间覆盖周围，看到一个敦实的、背着巨大包裹的身影离开冒险者公会，消失在路口，其衣服内侧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由元素线条构成的徽章。

那徽章的元素交织图案，与塞蕾娜身上那枚被捏变形的徽章，在风格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流沙之森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深得多。腐喉之拥、灰烬商团、冒险者公会、神秘的古老污染源……现在，竟然又牵扯到了人类联盟最强国家之一，艾尔达林奥术联邦的琼斯家族？

林霁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迅速收起老烟斗给的地图残片和油布笔记，对老烟斗低声道。

“多谢。”

然后一把拽住云弑天。

“走！跟上那个男人！”

两人推开挡路的人，在冒险者们惊诧和不满的目光中，化作两道迅疾的影子，朝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老烟斗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猛吸了一口烟斗，将自己重新淹没在浓重的烟雾里。公会大厅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