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前,后藤惠介一直有所疑惑。
供花村,这个地处偏远、交通闭塞的乡下之地,在他看来,就像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正常情况下,哪会有人主动愿意来?
在他的认知里,来这里的人都是被指定的,身不由己,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
这一次来的阿川大悟,后藤惠介心中再清楚不过。
阿川大悟曾因暴力执法,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后果,在舆论和上级的压力下,才不得不被发配到这供花村。
后藤惠介打量着阿川大悟,对方快三十岁的模样,或许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这个年龄,早已不是冲动莽撞的毛头小伙子,行事不会再仅凭一腔热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供花村这个小地方,后藤惠介自认为阿川大悟会很好对付。
只要稍微吓一吓他,让他知道这地方的“规矩”,想必他就会乖乖听话。
毕竟,此时的阿川大悟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
在这个国家,像阿川大悟这样靠着一份职业维持生计的人,如果失去警察这份工资优渥的工作,前途将一片黯淡。
他可能会迅速从社会的中低层,坠入低底层,甚至直接跌进底层的深渊。
而在这个阶层固化严重的国家,底层人想要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阿川大悟还有老婆孩子,孩子要上学,生活的每一处都需要钱,每一笔开销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
换言之,阿川大悟不能没有这份工作,这是他和家人生活的保障。
然而,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中国人,却成了后藤惠介心中的一个谜。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中国人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背景信息,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供花村。
后藤惠介暗中观察过,他和阿川大悟没有明显的交集,也没有和村里其他人有特别的往来,仿佛是一个游离在村子边缘的神秘人。
直到今天,他和后藤惠介当面的说话。各种的明示暗示。
后藤惠介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中国人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地!
那片地在后藤惠介家族手中传承多年,虽然地处偏远,但面积不小,而且土壤肥沃,颇具开发价值。
为了得到这片地,这个中国人竟然不惜屈身干起了小警察的工作,潜伏在村子里,默默等待着机会。
这一发现,让后藤惠介心中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忽视的陌生人,竟然怀揣着这样的野心。
他不禁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个危机,如何守护住家族的土地。
你不要多想了,我们后藤家是不会卖地的。
后藤惠介冷漠地对我说。
后藤家有严格的家族训诫。
从记事起,后藤家的祠堂里就悬挂着血脉相连,寸土不让的祖训,青石板上的刻痕被历代子孙的香火熏得发黑。
老人们总说,这些土地是先祖用三代人的血汗换来的,每一寸都埋着后藤家的魂。
只有后藤家的人才是人。
这些土地就是纽带,它能把族人维系在一起。
我望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上周在村委会看到的地图——后藤家的土地像畸形的肿瘤,几乎吞噬了供花村三分之二的耕地。
那些被圈起来的荒地上,杂草疯长,偶尔能看见锈迹斑斑的禁止入内警示牌歪斜地插在泥地里。
如果开了卖地的口子,今天卖一块建民宿,明天卖一块盖工厂,若干年后后藤家还剩什么?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没了土地,那些远房亲戚还会认祖归宗吗?
我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啊,这样,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和我说,我不急的。
暮色将山涧染成暗紫色时,我们终于在腐叶堆里看见了那抹惨白。
青苔攀附的野杜鹃枝桠间,后藤银的和服下摆被风掀起,褪色的樱纹布料裹着扭曲的躯体,木屐早已不知去向,露出肿胀发黑的脚趾。
腐肉的气息混着山岚扑面而来,我胃袋翻涌,慌忙扯过衣袖捂住口鼻。
是家主!
后藤惠介的喊声惊飞了林梢的夜枭。
这位年轻的长孙跪在尸身旁,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却在指尖即将触及衣料时猛然顿住。
尸体的脸已化作一团模糊的腐肉,左眼窟窿里蠕动着白蛆,唯有鬓边那支嵌珍珠的银簪,还倔强地闪着冷光——那是去年春日祭,后藤银戴着它站在祭典高台,万千民众高呼时佩戴的,有人曾隔着人群远远望见过的。
我们在山间跋涉整整十二个时辰。
好在现在经过一整天的辛苦,人总算是找到了。
坦白说了,如果不是有后藤惠介一众人跟着,干了主要的任务,搜索寻找。
我和阿川大悟大概率是要偷懒的。
现在尸体找到了,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必须立刻验尸。
惠介突然站起身,沾着腐叶的膝盖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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