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裂变 第244章 胜利者的注视

元震子投影溃散的余韵，如同一声沉重的丧钟，敲响在每一个尚存意识的生命心头。天空不再是战场，而化为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暗红领域。那破碎星辰与暗影构成的庞大存在——无间妖的真身，成为了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圣威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寂灭道韵，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山峦，浸透废墟，压得万物俯首。

在这绝对的寂静与压迫中，葬星谷核心祭坛区域的灾难，却以另一种形式达到了顶峰。

黑洞星核在失去了所有外在压制（无论是兵主的蛮力还是元震子秩序之力的无形影响）后，其本身的恐怖属性被彻底释放。它不再仅仅是吞噬物质与能量，更像是一个苏醒的饥饿深渊，开始同化周围的一切。空间在它周围扭曲、折叠，光线被拉成怪诞的螺旋后消失，连声音都被吞噬，只剩下一种作用于灵魂深处的、低沉的真空嗡鸣，仿佛宇宙本身在哀嚎。

祭坛的地面，那由上古材质构筑的、本应坚不可摧的平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为无形的流质，被拖入那深邃的黑暗。边缘的裂隙疯狂扩大，吞噬着碎石、尘埃、以及……兵主陨落后残存的能量碎片和那柄巨大的战锤。战锤如同陷入泥沼，缓缓下沉，最终没入黑暗，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锚定！全力锚定！”欧阳轩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他双手死死按在地面上，魂力疯狂涌出，试图构筑临时的阵法根基，但在那扭曲的引力场中，阵法符文刚刚亮起就扭曲崩散。他腰间的罗盘“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诺尔半跪在地，双臂青筋暴起，碎岩劲如同根须般深深扎入地下，但他脚下的岩石正大块大块地剥离，他整个人在一点点地向那黑暗中心滑去，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他咬紧牙关，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面对纯粹自然天灾般的无力感。

雨沫将长弓死死插入一道尚未完全崩塌的祭坛纹路缝隙，身体在恐怖的吸力下几乎与地面平行，长发狂舞。小雪的治疗光晕已压缩到极致，仅能勉强护住她自己和离她最近的欧阳轩，那纯净的光芒在吞噬力场中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龙啸天是几人中状态稍好的。龙元星核的至阳本源与黑洞星核的吞噬属性存在某种本质的对立，让他能多支撑片刻。他单膝跪地，龙吟剑倒插身前，金红色的光晕以剑为中心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将诺尔和雨沫也勉强笼罩在内。但他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溢血，维持这片区域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他抬头望天，那暗红的天空和无声矗立的无间妖真身，带给他的是比脚下深渊更深的寒意。

赢了兵主，却迎来了更彻底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发生了。

并非攻击，也非威压的增强。而是一种……注视。

天穹之上，那由破碎星辰构成的、难以名状的庞大真身，其核心那暗紫色的“心脏”微微转向了下方的祭坛。没有目光，却有一种超越感官的、冰冷到极致的“注意力”，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失控的星核，最终……落在了苦苦支撑的龙啸天几人身上。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黑洞星核的嗡鸣、空间的撕裂声、甚至心脏的搏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种被至高存在“浏览”的恐怖感知。那不是杀意，也不是好奇，更像是一个冷漠的科学家，在观察培养皿中因实验条件突变而挣扎的微生物。

龙啸天感到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他体内的龙元星核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既是极度危险的预警，也夹杂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微弱的共鸣，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层次、却属性截然相反的本源。他胸口的玉佩灼热得发烫，与那“注视”产生了极其短暂的、针尖对麦芒般的对抗感，随即迅速隐没，仿佛不敢直面其锋。

诺尔、雨沫、欧阳轩、小雪，所有人都僵住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恐惧攫住了他们，让他们连思维都几乎停滞。在这注视下，他们的一切努力、挣扎、甚至刚刚突破的通玄境修为，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无间妖的真身，没有任何动作。它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失控的星核，看着精疲力尽的主角团，看着这片被它亲手推向终末的试验场。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终于，那无处不在的“注视”，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暗紫色的“心脏”恢复了原本的朝向，仿佛从未关注过下方。

但那种被彻底看透、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压力稍减，但黑洞星核的吞噬力依旧恐怖。

龙啸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支撑的光晕剧烈闪烁。他看向同伴，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悸与茫然。

无间妖……他赢了。他毁灭了圣人的投影，他即将得到他想要的星核。而他，甚至不屑于对他们这几只蝼蚁出手，只是投下了一道目光，便让他们体验到了比死亡更深刻的绝望。

胜利者的注视，比任何攻击都更具碾压性。

它无声地宣告着：这场席卷兵戈山脉、决定大陆命运的终极之战，已然落幕。而新的、完全由无间妖的意志主导的格局，正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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