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的微凉尚未从神悟树庭的晶石小径上完全散去,那刻夏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通往高阶讲堂的回旋阶梯上。
与往日不同,他宽大的、仿佛能吞噬星光的墨黑色学者袍下,多了一个紧紧扒着他腿侧移动的小小凸起。
云归程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帕帕的步伐,紫色的小脑袋几乎埋在那片黑色布料里,只露出耳后两绺随着动作微微颤抖的、羽毛般的鬓毛,像一只警惕又依恋的雏鸟紧跟着亲鸟。
小崽子很小,腿也短的可怜,他完全不知道帕帕已经放慢了速度等他,只知道他跑的快要断气了。
那刻夏虽然还是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现在他总是时不时要低头查看一下埋在黑袍里几乎要看不见的蠢崽子然后再轻嗤一声“自讨苦吃的蠢崽子。”
本来他是要抱着笨崽子一起去上课的,但是自从上次实验室的那件事之后蠢崽子有了心理阴影不肯让他抱很久,就害怕累着自家柔弱的帕帕。
那帮老家伙以往总是说他带着孩子上课成何体统,他从来没有管过,他也一直教导蠢崽子不要听他们的话。
本来还好好的,但是最近他突然开始害怕那帮老家伙的话,开会的时候不肯待在自己怀里,就像一只小流浪兽蜷缩在他的阴影下。
现在上课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觉得藏在黑袍里就没人看得见他所以才只能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实际上每个过路的人都将他的模样看到真切。
“蠢崽子,笨崽子。”
那刻夏走进光线通透、穹顶流淌着星图投影的圆形讲堂时,里面已有几位学生。
他的目光扫过,带着惯有的、审视实验样本般的漠然。
云归程则从他腿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宝石绿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帕帕的笨学生”
——这是他从帕帕偶尔的嘟囔里听来的称呼。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其中一人。
那人有着一头在翁法罗斯罕见的、如同初雪般纯净的白色短发,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前排,身上穿着一件……嗯,帕帕的话说,就是“把整个冥界花海的荧光孢子都泼在了身上”
的亮橙色与荧光绿拼接外套。
但云归程只觉得那色彩鲜艳极了,像帕帕实验室里最好看的虚数粒子流!
在喜欢鲜艳的颜色的小兽眼中这样的色彩简直和天神一样!
他记得这个好心的大哥哥!
上次帕帕把自己“寄存”
在资料室里,他饿得偷偷溜出去找帕帕迷了路,就是这位白头发的大哥哥用一块甜甜的、印着小星星的糕饼哄住了他,还帮他指了回实验室的路!
小小的感激之情瞬间在云归程心里膨胀。
算上上次自己从风堇姐姐那边跑出来找帕帕的话,他已经无私的帮助自己两次了。
他还穿的这么好看……现在白毛大哥哥就是他第二喜欢的人了!
那刻夏已经走到讲台中央,袍袖一拂,几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虚数粒子模型便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他清清嗓子,那标志性的、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冷冽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讲堂内细微的交谈声:“今天讨论‘智种’的基石——‘灵魂’的本质。
放下你们那些被泰坦教条腌入味的脑子,听清楚:万物,从脚下尘埃到头顶星环,从冥界蠕虫到黄金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