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裹着松涛落下来时,莫成正蹲在山神庙的供桌下啃冷馍。
他怀里的书箱被雨水浸得透湿,最上面那本《橘中秘》的书角正往下滴着墨汁——那是他在苏州书肆花三个月束修换的,原想着进京赶考前再温习几局,不想半道上遇了山雨。
"
啪嗒。
"
一粒棋子砸在他脚边。
莫成抬头,就见供桌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个老者。
灰布道袍沾着雨珠,鹤发用根木簪随便绾着,膝头搁着块半旧的青石板,石板上画着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雨丝顺着老者的银须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拈着枚白玉棋子,正对着棋盘上的残局发怔。
"
小友可会下棋?"
老者抬眼,目光像两口深潭,"
我这局烂柯劫,摆了七日,总差口气。
"
莫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挪到了供桌前。
他摸了摸后颈——这雨下得蹊跷,方才还在林子里躲雨,怎么就到了这破庙?可目光触及棋盘时,那些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棋谱突然活了,在他脑子里翻涌。
他蹲下来,指尖点住黑棋右下角的星位:"
老丈,这劫争若在二路点,或许能破。
"
老者的手指顿了顿,忽然笑了:"
好个点眼不点喉,小友这是读过《玄玄棋经》?"
莫成耳尖发烫。
他确实读过,可那是偷着在油灯下翻的——家里穷得连灯油都买不起,他便把月光浸在墨汁里抄棋谱,手指上的茧子磨得能硌破纸。
这一局下了整夜。
雨停时,庙外的桃花被打落一地,供桌上的残烛燃尽最后一滴泪。
莫成额头沁着汗,盯着棋盘上横七竖八的棋子,终于长叹一声:"
输了。
"
老者却将棋子一推:"
你输了棋,却赢了眼。
"
莫成不解。
老者指了指他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袖口:"
头三招你走得太急,像那急着过河的卒子;到了中盘,你又缩手缩脚,活像守财奴数铜钱。
可最后这二十手......"
他抚须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