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村的咸腥风里,总飘着海草与鱼鳞的香气。
十七岁的阿海赤着脚蹲在礁石上,补着被浪打裂的渔网,远处的海平线泛着碎银似的光——这是他第三次在黎明前出海,只为多打几尾石斑鱼,换些米给村头瞎眼的陈阿婆送去。
"
哎呀!
"
铁锚落水的声响惊得他手一抖,网绳从指缝滑落。
等他扑到礁石边,却见退潮的浅滩上,一只巴掌大的玳瑁正卡在石缝里,背甲被划开道深口,渗着暗红的血,正随着呼吸一翕一张。
"
小东西,造孽哟。
"
阿海解下腰间布巾,轻轻裹住它。
玳瑁缩成团,尾鳍却轻轻拍他手背,倒不像是挣扎。
他用海水冲洗伤口,又撕了块衣襟做药棉,蘸着灶膛里存的止血药末按上去。
那血竟止得极快,不过半刻,玳瑁便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尾缀着金斑,像落了两颗星子。
"
等我。
"
他轻声说,把它揣进怀里。
到家生了火,煮了碗姜汤,阿海把玳瑁放在灶台上。
它歪着头看他添柴,忽然伸出爪子碰了碰他沾着盐霜的手背。
阿海笑了:"
莫怕,我不吃龟壳的。
"
第二夜起,阿海总梦见同一片海。
月光漫过礁石,礁石上坐着个穿绿裙的姑娘,发间别着朵野蔷薇,正仰头唱歌。
她的声音像春溪撞碎冰棱,又像海鸟掠过浪尖,唱的是:"
潮去潮来月满舱,鱼群衔梦过西窗......"
阿海想走近,却总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醒过来,额角全是汗。
半月后的清晨,阿海在晒网时,听见身后有人喊:"
阿海哥,这网结得真结实。
"
他回头,便撞进一片绿影里。
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发辫上沾着海草,可那双眼还是亮的,像他怀里那只玳瑁的琥珀色。
"
你是......"
他喉咙发紧。
姑娘低头绞着衣角:"
前日你救的那只玳瑁,是我。
"
她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去年被渔网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