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平凡的一生 第57章 枫树叶

六十七：枫笺与山岚的秋日密语

寒露刚过，漫山遍野的枫树就开始偷偷浸染颜料。小于翻出旅行日记本，扉页上枫红满山时的字迹被林夏描了三道金边，在晨光里泛着暖意。他把最后一张画纸塞进背包，听见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夏正踮着脚往帆布包里塞保温饭盒，鼻尖沾着几颗雀斑，活像偷吃果酱的小松鼠。

带了桂花酿糯米糕！她举起密封罐晃了晃，玻璃壁上凝结的糖霜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还有昨天腌的糖渍山楂，配着热茶肯定绝了。小于接过她沉甸甸的背包，指尖触到她外套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是张手绘的路线图，边角处用枫叶形状的贴纸压着：这次我们要坐观景缆车，把整片枫林都装进眼底。

清晨的山脚下飘着薄雾，缆车站排着零星的游客。林夏裹紧驼色围巾，鼻尖冻得发红，却固执地不肯戴手套：触屏手套会耽误我拍照！她举着手机对准远处若隐若现的枫林，忽然转身把冰凉的指尖贴在小于颈侧，快看！枫叶红得像晚霞掉进了山谷！

缆车缓缓升空时，林夏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窗外的世界像被打翻的调色盘，从浅粉到绛紫，层层叠叠的枫叶在山风中翻涌，偶尔有几片挣脱枝头，打着旋儿落在缆车窗上。像不像秋天写给大地的情书？她掏出旅行日记本，笔尖沙沙划过纸面，要把每片枫叶的纹路都记下来。

小于支起便携画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画不出眼前的震撼。阳光穿透枫叶的间隙，在林夏发梢镀上金边，她睫毛上凝结的晨露折射出七彩光晕，与漫山红叶相映成趣。当缆车行至最高处，林夏突然指着下方惊呼：蜿蜒的溪流被枫叶染成琥珀色，溪面上漂浮的红叶像载着秘密的小船。

帮我拍张照！林夏解开围巾抛向空中，驼色的布料在红枫间翻飞，她张开双臂笑得灿烂，发丝间落满枫叶。快门按下的瞬间，一片巴掌大的红枫正巧落在她肩头，叶脉间流动的光斑，像是大自然特意点缀的装饰。

缆车抵达山顶时，林夏的相机已经储存了三百多张照片。观景台旁的老槐树上系满许愿牌，她拽着小于挤到树前，掏出钢笔在木牌背面写下：愿每个季节都有你作伴。小于则悄悄在另一块木牌上画下简笔画——戴着毛线帽的小人儿牵着放风筝的姑娘，脚下是铺满枫叶的小路。

他们在半山腰的茶寮歇脚。老板娘是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姑娘，端来的陶碗里浮着两片鲜枫叶：尝尝刚制的枫糖茶，配着你们带的糯米糕正合适。林夏咬下一口糕点，桂花的甜香混着枫叶的清苦在舌尖散开，她突然指着远处的枫林：我们去捡落叶拼名字吧！

溪谷边的枫叶堆得厚厚的，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林夏跪在落叶里翻找形状完美的枫叶，发间沾着细碎的草屑。小于则用树枝在沙地上勾勒轮廓，当和两个名字渐渐成型，林夏突然抓起一把枫叶抛向空中：秋天的雪！

纷飞的枫叶中，小于举起相机连拍。画面里，林夏仰着头张开手掌接枫叶，睫毛上落着细小的叶屑，嘴角的笑容比枫叶更鲜艳。几片红叶正巧落在相机镜头上，为照片添了层朦胧的滤镜。

夕阳西下时，他们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下山。林夏捡了片心形的枫叶夹进日记本，又摘了串野葡萄别在发间。山风卷起她的围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惊起几只藏在枫树里的灰雀。远处的山峦被晚霞染成蜜橘色，层层叠叠的枫叶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是谁打翻了夕阳的调色盘。

返程的大巴上，林夏靠在小于肩头翻看照片。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眼底的笑意，突然指着其中一张：下次我们去看雪原上的雾凇吧！在挂满冰晶的树枝下，用雪球堆出我们的城堡。小于握住她微凉的手，窗外的枫林渐渐退成流动的色块：好，还要带上你特制的暖手宝，再画张雪地里的星空。

月光爬上车窗时，林夏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偷吃的山楂渍。小于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糖渍，翻开旅行日记本。新添的枫叶标本旁，他用钢笔写下：与你共度的每个季节，都是造物主最温柔的馈赠。车窗外，最后一抹晚霞消散在天际，而他们的下一场冒险，正在月光下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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