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成长记 第31章 家门口的迟疑

王石安沿着村口的土路往家走，帆布包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红印，他却浑然不觉。初秋的风裹着田埂里残留的稻花香吹过来，混着书包里橘子糖的甜气，让他脚步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快到家门口时，他却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土坯房的烟囱没冒烟，院门上的旧锁虚挂着，显然家里有人。他刚要抬手推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李秀莲的声音，尖着嗓子，像是在跟谁吵架。

“那死小子在外头打了快两个月的工，一分钱都没给家里寄！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忘了是谁把他捡回来的！”

王石安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发凉。他攥了攥口袋里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的纸币硌得指腹发紧。他知道李秀莲一直对他冷淡，可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少说两句。”是王老实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石安那孩子懂事，打工肯定是为了攒学费。他这阵子没在家，你也没少念叨他，真回来了，又要吵。”

“我念叨他怎么了？他吃我的穿我的，给家里交点钱不是应该的？”李秀莲的声音更高了，“再说了，他一个捡来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出去挣钱，给望祖攒点彩礼！”

王石安站在门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他想起刚到老周那里打工时，王老实还叫望祖偷偷带给他的二百块钱，还在信中反复叮嘱他“在外面别亏着自己”；想起王望祖虽然话少，却也还是替他着想。可李秀莲的话，像一盆冷水，把他心里的暖意浇得七零八落。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院门。“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的声音瞬间停了。王老实最先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走过来：“回来啦？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李秀莲跟在后面，脸色不太好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王石安把爹买的书包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从里面掏出牛皮纸信封，递到王老实面前：“爹，这是我打工挣的工资，老周叔还多给了我三天的读书补贴，您拿着。”

王老实愣了一下，没接，反而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开学要交学费，还要买课本。家里有我呢，不用你操心。”

“就是，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李秀莲端着一碗咸菜从厨房出来，语气缓和了些，“我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读书要紧，家里不用你惦记。”

王石安看着李秀莲不太自然的表情，心里忽然一软。他知道李秀莲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对他严厉，却也从没真的让他冻着饿着。他把信封又往前递了递：“爹，您拿着吧，我留了一部分交学费，剩下的给家里买点东西。”

王老实还想推辞，王望祖从里屋走了出来，拍了拍王石安的肩：“哥，你拿着吧，爹有我照顾。你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就是对家里最好的报答。

王石安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心里的闷意渐渐散了。他把信封放在桌上，笑着说：“那我就听你们的。对了，爹，您的腰还疼吗？我这次回来，给您带了点药膏。”

王老实摸了摸腰，笑得眼睛都眯了：“早不疼了，你这孩子，还惦记着这个。”

李秀莲端着热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快吃吧，饭菜都凉了。吃完饭，我给你俩收拾收拾，明天你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王石安坐在桌边，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了看身边的家人，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不管家里有多少小摩擦，这里永远是他的根，是他累了可以回来的地方。

吃完饭，他帮着王老实收拾院子，王望祖在一旁给他讲村里这阵子发生的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土坯房的墙上，像一幅温暖的画。他忽然想起老周叔的叮嘱，想起周明的纸条，想起开学后要见的林晓梅和同学们。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新的学期，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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