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即想听又怕听的鬼故事集 “山神庙的贡品”

好的，咱们就沉下心来，细细分说这第三十六个故事——。这个故事，说的不是神佛显灵，而是那介于人、兽、神之间，微妙而危险的“交换”。

在咱们屯子往老黑山深处走二十里地，有个几乎被荒草埋没的山神庙。庙不大，就一间青石垒的小屋，里头供着的山神像早就斑驳得看不清面目，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带着兽类特征的轮廓。老辈人说，这庙供的不是正经山神，是“山魈”或者“老林子里的灵物”，脾气古怪，但确实护着这一方山林，不让大的灾祸进来。

因此，尽管庙破，但早年间的跑山人、猎户，进山前还是会去拜一拜，放点贡品。贡品也简单，几个野果子，一把炒米，甚至一撮烟叶都行，就是个心意，求个平安。规矩是：放了就走，别回头，别指望立刻有啥回报，更别偷看山神“享用”贡品。

屯子里有个年轻的猎户，叫赵大胆，人如其名，胆子大，性子野，枪法准，但也带着点猎人的傲气和贪心。他觉得老辈人那套太迂腐，对这破庙也是将信将疑。

这年秋天，赵大胆盯上了一头异常雄壮的公野猪，那獠牙像两把弯刀，绝对是猪王。他追了三天，终于在那破山神庙不远处的林子里，找到了猪王的踪迹。他埋伏好，心想着打下这头猪王，够他吹嘘小半年了。

就在他屏息瞄准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山神庙那破败的门口，好像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可就这一分神，“砰”一枪打偏了，只擦伤了猪王的厚皮。猪王受惊，发出一声狂暴的嘶吼，红着眼睛就朝赵大胆藏身的地方冲了过来！

赵大胆吓得魂飞魄散，那猪王的冲势，碗口粗的小树都能撞断！他连滚带爬地躲闪，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追上。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座破山神庙，反手用身体顶住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野猪在外面疯狂地撞击庙门，木屑纷飞，整个小庙都在颤抖。赵大胆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他知道这破门顶不了多久。

绝望中，他瞥见了神像前那个落满灰尘的石制供桌。他想起老辈人的话，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噗通一声跪在神像前，把身上带着的所有能算贡品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怀里仅剩的一个硬邦邦的玉米饼子，一小袋盐巴，甚至还有一小壶舍不得喝的烧刀子。他一股脑全放在供桌上，嘴里胡乱念叨着：

“山神老爷！老祖宗！您显显灵！挡住外面那畜生！救我这一次！等我回去，一定给您老人家牵一头肥羊来！不！牵两头！我赵大胆说话算话！”

他话音刚落，庙外那疯狂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赵大胆惊疑不定，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只见那头狂暴的猪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鼻子使劲嗅着空气，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却再也不肯靠近庙门半步。它那双凶狠的小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恐惧？

僵持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那猪王竟然后退几步，然后掉头，飞快地窜进了密林深处，消失不见了。

赵大胆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看着供桌上那几样寒酸的贡品，心里又是后怕，又是难以置信。

他不敢久留，对着那模糊的神像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着“一定还愿”，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庙门，一路飞奔回了屯子。

回到家，惊魂甫定，最初的恐惧过去后，猎人的贪念又冒了出来。那猪王可是难得一见啊！而且，山神既然能吓退它，是不是也能……帮自己找到它？

他没立刻去还愿牵羊，反而动了歪心思。几天后，他准备了一些更好的贡品——一块腊肉，一壶好酒，又偷偷回到了那座破山神庙。

这次，他摆上贡品，磕完头，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躲在了庙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他想看看，这“山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怎么“享用”贡品的？要是能攀上点交情，以后在这老林子里，还不是横着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庙里静悄悄的。就在赵大胆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庙里有了动静。

不是神光普照，也不是仙气缭绕。只见一个矮小的、披着破旧兽皮的身影，佝偻着，从神像后面的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那东西长得……似人非人，脸孔皱巴巴，带着些兽类的特征，手脚粗短，指甲尖利。它走到供桌前，先是警惕地四下嗅了嗅，然后才伸出毛茸茸的手，抓起那块腊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相粗野，还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赵大胆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那点对“山神”的敬畏瞬间荡然无存！原来就是个成了点气候的“老物”（精怪）！怪不得老辈人不让看！

他心里顿时起了轻蔑之意，甚至盘算着，要是能抓住这玩意儿……

就在他心思转动的时候，庙里那正在喝酒的“山神”突然动作一顿，猛地回过头，那双非人的眼睛精准地看向了赵大胆藏身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了那天的混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被窥视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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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胆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可那黑影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几下就追上了他。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像是被利爪狠狠挠了一下，棉袄都被撕开了，火辣辣地疼。他脚下一软，从一个小坡上滚了下去，脑袋磕在石头上，昏了过去。

等他被进山的其他猎人发现抬回屯子，人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后背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人也变得有些痴傻，再也不敢进山打猎了。

屯子里的老人听说后，都摇头叹息：“山神老爷的贡品，是那么好吃的？那是‘交换’！你求了平安，拿了好处，就得按规矩还愿！你不但不还，还敢偷看本相，起贪念，这不是找死吗？那老林子里的灵物，给你脸，你是山神；不给你脸，它就是索命的阎王！”

自此，成了屯子里最深刻的教训之一。它告诉人们，与这些山野间的“灵”打交道，必须恪守古老的规矩：心存敬畏，有求有还，诚实守信。千万别把对方的宽容当成软弱，更别试图去窥探那隐藏在神秘面纱之后的真相，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面纱后面，究竟是慈悲的神佛，还是狰狞的精怪。这份敬畏，是跑山人、猎户们能在凶险山林里世代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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