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咕噜”声,将青竹村的轮廓越拉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白祈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景物一点点倒退、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身侧的沈沐阳将他轻轻搂进怀里,锦袍上淡淡的檀香气息包裹着他,却让他觉得窒息。那怀抱温暖而有力,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挣脱不得。
“别难过了,”沈沐阳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指尖轻轻拂过他泪痕未干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到了京城,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没有人会欺负你、没有人会说你闲话的家。”
白祈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肩膀微微颤抖。
他知道,沈沐阳口中的“家”,不过是另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失去的,是李大牛带来的踏实安稳,是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换来的,是金丝笼般的温柔禁锢。
沈沐阳似乎察觉到他的抗拒,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白祈,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习惯了京城的生活,等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就会明白,我的选择才是对的。”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仿佛早已规划好了白祈的人生,容不得半点反驳。白祈心里一阵酸涩,却无力反抗。他知道,从自己点头答应跟他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资格。
马车行驶了数日,终于抵达了京城。当马车穿过高大的城门,白祈透过车窗,看到了与青竹村截然不同的景象。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朱红的楼阁飞檐翘角,处处透着繁华与喧嚣。
可这繁华,却让白祈觉得陌生而恐惧。他像一只误入繁华都市的小鸟,茫然无措,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沈沐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朱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烫金的匾额,上面写着“沈府”两个大字,门口站着两排穿着整齐的家丁,恭敬地低着头。
“我们到了。”沈沐阳扶着白祈下了马车。
白祈看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心里一阵恐慌。他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房子,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格格不入。
走进府邸,庭院深深,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丫鬟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恭敬地向沈沐阳行礼,眼神里带着好奇,偷偷打量着白祈。
那些目光,让白祈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沈沐阳身后缩了缩。
沈沐阳察觉到他的不安,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丫鬟们说道:“这是白公子,以后就是府里的主子,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谁敢怠慢,严惩不贷!”
“是,公子!”丫鬟们齐声应道,语气里充满了敬畏。
沈沐阳带着白祈走进正厅,厅内摆放着名贵的家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处处透着富贵之气。他让白祈坐在椅子上,然后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给白公子洗漱更衣,再备一桌丰盛的饭菜。”
“是,公子。”
很快,丫鬟就端来了热水。白祈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换上了一身精致的丝绸衣衫。当他穿着崭新的衣衫,站在铜镜前时,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少年眉眼精致,皮肤白皙,穿着华贵的衣衫,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却眼底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沈沐阳走进房间,看到白祈的样子,眼神里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快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惊艳:“白祈,你真好看。”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让白祈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脸颊微微泛红。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沈沐阳牵着他的手,走向饭厅。
饭厅里,早已摆满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琳琅满目,看得白祈眼花缭乱。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可他却没有一点胃口。
沈沐阳不停地给白祈夹菜,语气温柔地说:“快尝尝,这些都是京城的特色菜,很好吃的。”
白祈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味同嚼蜡。他想念的,是李大牛做的简单的家常菜,是那种带着烟火气的温暖味道。
沈沐阳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不好吃吗?还是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很好吃。”白祈连忙说道,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沈沐阳知道他在撒谎,却没有点破,只是温柔地说:“没关系,不合胃口我们再换,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让厨房给你做。”
接下来的日子,白祈就住在了沈府,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沈沐阳对他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给了他最好的一切。府里的丫鬟仆人对他也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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