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策 第八回 龙潭风涌 肃杀戚戚（12）

而耽搁在琼霄宫的勋帝，此间早已是盛怒凌凌！越地进献的女子，其腹中竟别有所藏！虽还未得实证——陷在他怀中的女子并未答他一言；他也想过唤御医来验，可此样丑事实是奇耻大辱！若传出去，只怕为天下人笑！为后世人笑！他皇家颜面将荡然无存！玉室就是一笑话！

越王何敢？青鸢何敢？东越满朝臣子何敢？而眼前这女子又何敢！他们何敢欺朕以奇耻大辱！

勋帝愈想愈恼，愈想愈恨，重又扼住青鸾咽喉，恨不能将她扼死怀中，怒声再问，“是越王蔚朔？还是谁人？贱妇！亏得朕待以厚礼，敬为嘉宾！不知廉耻的贱人！你青门便是这般教养！”

青鸾早已泪淹双腮，惶恐惊惧，全然不知所措！此间更是不得喘息，脸也白了，心也慌了，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勋帝手上。对于勋帝的斥骂，又愧又羞，又悔又怕，却是一言也答不出。

被玄甲侍卫按在地下的青澄，只觉四周寂静，听不见勋帝喧喝，也听不到青鸾动静，不由大声呼喊，“小姑姑？小姑姑！你不要怕他们！有舅舅在，有父亲在，只要东越不亡，只要初阳城不倒，他们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你告诉他们，你是舅舅亲封的公主！是我父子翱的亲妹……”

话未说完，侍卫抡剑鞘挥下，将青澄打扒在地，痛得他哎呦一声。惟是这一声才将青鸾自混沌中唤醒，才了悟身处何地，事至何境。她挣扎着，为青澄，为所有国人，她试图寻一此喘息之机，试图再进一句辩解之言。奈若何勋帝已然动了杀心，再不肯容她半分空隙，他只须将手指再度收紧，便可将这“胆大妄为毫无羞耻”的女子掐死在掌心！欺辱皇室！惟此一例！

“来人！”勋帝呼令左右，“备白绫。将这院中所有越人尽数绞杀！”说时又拎住青鸾，仍附向她耳畔低语，“朕要你看着，你所有国人是如何为尔之愚蠢尔之猖狂尔之无耻——而殉葬！”

青鸾拼尽所有力气方挤出一言，“陛下……容臣女说一句话……”她泪眼凄凄，尽是乞求。

勋帝哼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对于面前这看似怯弱、看似温柔，却实则是包藏祸心、心怀诡计、计谋阴险的越地女子，勋帝实实恨之入骨！恨不能千刀万剐！又岂容她再多言半句！

不时，有宫人飞奔着取来白绫，只为事发突然，又因“逆犯”众多，竟至不能人守一条白绫。实无办法，只能先挨上哪个就哪个先死罢！青澄起初并不懂“备白绫”是为何用，可又听闻“尽数绞杀”四字，知是要死人了。而今又见一条条白绫圈上几名家仆的脖子，就在两两宫人的奋力“绞杀”之下，要不了多时就纷纷倒地不起。

青澄看得又慌又怕，伏在地上仍要竭力疾呼，“为甚么杀人！为甚么要杀我家仆？我越人何罪？放开我！你们好大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我舅舅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舅母更加不会放过你们！她一定会叫这天下大乱！叫你们一个个都后悔不迭……”

“你舅母？”勋帝略带几分惊疑看向青澄，他终知这位青门少主何以跟着越女入了宫廷，他是被人放在越女身边的一只护身符！故无论他是搬出青鸢还是搬出越王试图震慑当局，勋帝都不以为然。惟是听闻他还有个“舅母”，竟能叫天下大乱？竟能使皇权有悔？“你舅母何许人？”

青澄将待显摆，却听青鸾急唤，“澄儿……求你……再不可胡说……”

勋帝大怒，甩手将青鸾抛掷在地，喝令左右，“先将这贱人即刻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