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君无痕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晕开的墨痕如同一朵早夭的花。
案头的兵符泛着冷冽的青芒,与烛火跳跃的暖光交织,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三日前接获的密诏此刻正静静躺在檀木匣中,墨迹未干的“即刻驰援雁门关”
几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窗外的北风卷着细雪扑打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君无痕起身推开雕花窗,寒气瞬间涌入,熄灭了案头三根蜡烛中的两根。
他望着漫天飞雪,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挎着长剑闯荡江湖的少年,在江南烟雨中邂逅了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她的笑靥比春日的海棠还要明艳,说要与他共赏余生的每一场落雪。
“公子,该收拾行囊了。”
老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君无痕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玄铁剑上。
这把剑曾陪他踏遍山河,斩尽宵小,如今却要带着它奔赴那充满硝烟的战场。
他伸手抚过剑柄上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此去边关,生死未卜。
书房角落的矮几上,摆着母亲亲手缝制的护膝。
想起临行前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和那强忍着泪水说出“平安归来”
时颤抖的声音,君无痕只觉喉间发紧。
他是家中独子,本应承欢膝下,却因一纸诏书,不得不抛却儿女情长,去守护万里山河。
案头的沙漏已悄然流尽,子时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君无痕展开地图,烛火将雁门关的位置照得通红。
那里此刻定是寒风刺骨,烽火连天,无数将士正浴血奋战。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防线,心中默默盘算着行军路线、粮草调配,多年的用兵经验让他很快制定出初步的作战计划。
可即便如此,他仍忍不住担忧,担忧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担忧边关百姓的安危。
铜镜中,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