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呼吸一滞,手脚微凉,感受到了眼前帝王的深不可测。
“怎么不说话了?”
“陛下天威,臣惶恐。”
庆帝笑了笑,抬手点向范闲:“你范闲惶恐?哈哈,你连朕都不跪,何来惶恐!”
“臣只是觉得,大战一起,百姓受苦。”
庆帝收敛笑容,语气陡然严厉:“妇人之见!
我庆国周遭诸国环伺,常有侵扰,内无强兵,则国家难安宁!
外无战争,则无以言和平!
岂能因百姓的一时之苦,而忽略国家的长远大计!”
庆帝顿了顿,站起身走向范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逐渐放缓:“范闲,你要明白,身为君王,不仅要懂得止戈为武的道理,还应在必要的时候,选择以武止戈!”
范闲能听懂,心里却在吐槽:我就是感慨一句百姓苦,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只能憨笑以对:“回陛下,范闲只是一介臣子,不需要懂什么国家大计,陛下才是舵手,驾驭庆国这艘大船昂扬万里!”
“哈哈哈哈哈。”
庆帝非常开心,又拍了拍范闲的肩膀,以示亲昵:“谁说你范闲桀骜不驯,这不是挺会拍朕的马屁吗?”
眼见庆帝心情不错,范闲拱手行礼道:“陛下,其实臣今日进宫是来借人的。”
“借人?借什么人?”
范闲指了指旁边靠墙当背景板的侯公公:“借侯公公一用,做个证人。”
“说清楚。”
“是。”
范闲应诺,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臣以为,欲攘外,先安内,臣自儋州遭遇滕梓荆受伪命刺杀以来,甫入京都,先后又...污名...针对...夜袭...牛栏街...叭叭叭叭叭叭...每每线索中断,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庆帝面不改色,心中还以为范闲在说自己,毕竟这些事儿大部分都是他安排的。
“直到臣策反程巨树,从他口中完善了一些细节,经过多方探查,终于意识到这京都之中必然有人一直和北齐暗通款曲,甚至将手伸进了监察院中!”
庆帝错愕,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谁!
”
范闲摇头:“臣也不知,所以才来向陛下禀报,借侯公公施展钓鱼执法之计。”
“何为钓鱼执法?”
范闲要来堪舆图,指向一座山道:“臣打算谎称获悉了司理理的踪迹,扬言醉仙居事发后她没有北上逃回齐国,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从京都南门出城直奔渭州藏于兴山之上,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快马半日便到。”
庆帝看了眼位置,点点头没有质疑。
“之后,臣会让监察院文书王启年返回监察院求援,说臣在兴山不仅找到了司理理,还发现那里居然是一处北齐暗探的窝点,并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庆国竟是存在一条与北齐往来的走私渠道,窝点中藏有账本副册。”
“何以求援?又为何假借走私之名?”
范闲心说,我家老滕是开挂的,以果推因自然简单。
“滕梓荆九品高手的实力暴露,那叛国之辈绝不敢轻易出手,因而臣会让王启年说,兴山的窝点中蓄有近百名北齐高手,最差七品,臣为了强夺走私账本副册,不慎落入陷阱,滕梓荆舍命救主替我挡箭,身受重伤,请三处的师兄弟们速速前往救援。”
“至于走私之说,叛国所求无非高官厚禄,可北齐的高官,未必及得上监察院实权,而厚禄,还有什么比一条稳定产出利益的走私渠道更令人心动的呢?”
“哼!”
庆帝冷笑一声:“这一切不过是你范闲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