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叶嫵开车回家。
车停下后,她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目光一滯。
周京淮的车停在对面的梧桐树下,他一身黑色倚在车身上,正仰著头吞云吐雾,高高突起的喉结性感撩人。
淡青色烟雾升起,縈绕在他贵气英挺的面孔,又被夜风轻轻吹散。
夜色浓稠,他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见叶嫵,周京淮眉眼深深,一会儿他扔掉菸头踩熄,朝著这边走过来。
叶嫵不想见他,下车后快步朝著电梯门口走,背后传来周京淮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最后,他在公寓门口堵住她:“叶嫵,我们谈谈?”
“谈什么?”
叶嫵从手袋里掏钥匙,態度十分冷淡:“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那些潮湿的夜晚,男人的诱哄,如同梦一场。
幸好,她並未当真!
她开门进屋,周京淮伸出一脚挡住门板。
天旋地转之间,叶嫵按在一旁的墙壁上,男人两手撑在她肩侧,眼眸深深地凝视她,他的目光有著少有的认真。
片刻他倾身过来,想同她接吻,像过去一样。
叶嫵狠狠別过脸,不让他碰触。
周京淮盯著她,嗓音微哑:“怎么了?”
叶嫵的脸蛋在灯下薄如蝉雪,褪去荣恩副总名头的叶嫵,整个人比从前要柔软上许多,吸引男人亲近……
男人喉结性感地滚动,嗓音更是低哑得厉害,“阿嫵,不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叶嫵反问:“那是什么样子?”
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的丈夫看上了那么一个女孩子,那么不顾体面地出双入对,可笑的是他现在竟然还抱著她扮演深情。
她实在难堪,声音里甚至带著一丝悲情——
“周京淮,我说过我们完了。”
“那天晚上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那天我没有回答你,但是现在,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了。是,我以前是喜欢你、但是现在不喜欢了,不但不喜欢我还很噁心,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
叶嫵说完,眼底有一抹润色。
她说:“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轻推开门进去,里面明亮的灯光泄出一丝打在周京淮的身上,勾出一抹落寂……
叶嫵轻轻关上房门,仰头望著水晶灯,压住眼底的水气。
小白跑过来咬住她的裤腿,汪汪地叫著,叶嫵缓缓蹲下身子,轻摸小傢伙顺滑的毛,轻声说:“你是不是饿了?现在就餵你啊。”
小白汪汪两声……
叶嫵餵完小白,准备去洗澡,当她拿浴衣的时候不期然地看见周京淮那件黑色衬衣,多少个夜里她穿著它,被周京淮拥在怀里。
那会儿,她其实是稍稍鬆动的。
叶嫵看了半响,抽出那件衬衣,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月亮西沉。
漆黑的夜晚,一楼的梧桐树隨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伤心的少女在无言诉说著悲泣。
黑色房车里,矜贵的男人坐在车內翻看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他跟叶嫵的婚纱照,叶嫵轻靠在他的肩头,笑得一脸甜蜜。
22岁的叶嫵,还不是荣恩的副总,十分青涩。
周京淮不禁伸手,第一次轻摸叶嫵的照片,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感受她的笑容,回忆著她曾经对他的喜欢。
现在,叶嫵不喜欢他了。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弄丟了叶嫵的喜欢?
……
三天后,荣恩集团总裁室。
周京淮的心情明显不好。
他的办公桌上放著一张法院的传票,原告是他的妻子叶嫵,叶嫵请求法院判离並且分割夫妻共同財產。
周京淮靠在沙发上,长腿翘著,单手拿起传票。
他轻声问一旁的林秘书:“她请律师了没有?”
林秘书如实说:“请了律师界有名的邵大状。对方很有能力,若是他出手,恐怕顾律师也不能十拿九稳。”
周京淮看她一眼,语气淡淡:“谁说我要和叶嫵打官司了?那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我没有想要离婚的意思。”
林秘书:啊?
周京淮將传票放在茶几上,修长手指轻叩於上,眉眼轻垂,高挺鼻尖迎著夕阳的落辉,那画面当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半晌,他淡声吩咐——
“帮我约那位邵大状,就说我请他吃饭。”
“另外,放出消息……”
……
林秘书心里一惊。
京少动真格的了,她亦是女人,难免同情叶嫵这些年的付出。
有周京淮的介入,那位邵大状將定金退回给叶嫵,並亲自打电话真诚道歉说要请叶嫵吃饭赔礼道歉。
叶嫵拒绝了,並非不给面子,而是无暇分身。
她让安妮找其他的律师。
安妮用纸巾摁著鼻子,声音带著绵羊音:“全京市没有人敢接我们的官司。叶总,我猜肯定是京少介入了,旁人没有这样大的能量。”
叶嫵苦涩一笑——
看来,周京淮下定决心要对付她了。
四年婚姻,到头来,她竟是一无所有!
叶嫵没有责怪安妮,只让她继续找能打这个官司的律师,她给的佣金很高,是分割到手財產的百分之二。
三天后,安妮终於找著愿意接案子的,是个青年才俊。
叶嫵约在咖啡厅谈。
午后,一间街边的高档咖啡厅,被参天梧桐树遮住大半落地玻璃,阳光透过梧桐叶子的缝隙洒进去点点金光,整间咖啡厅內如同浮光跃金。
叶嫵与那位年轻律师,面对面坐著。
叶嫵拿出资料正想与对方谈,但是那位年轻律师却急急地说了一声:“周太太真对不起啊!”
叶嫵手放在文件袋上,动作一滯,而后抬眼看著年轻律师。
年轻律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鼓起勇气对叶嫵说道:“之前是我没有打听好,不知道您的身份。”
他挺羞愧地继续道:“周太太,事实上全城的律师没人敢接您的案子,没人敢得罪京少、得罪整个荣恩集团,而且这个案子对您十分不利。”
说完,他起身朝叶嫵深深鞠了一躬,真心实意地道歉:“真是对不起您。”
叶嫵没有责怪。
在这个城市里,谁不是为了一份工、一口饭?
年轻律师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一丝悲壮的意味,想必是周京淮给他上了一堂极为震憾的人生课程——用权势和財富。
叶嫵没有立即离开。
她安静坐著,慢慢地喝剩下一半的咖啡。
驀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约人在这儿谈事情?”
叶嫵一抬眼,就看见了顾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