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月球建神国 第56章 持续的练习

滞涩与笨拙，是林渊对这具新身体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感受。他像一个被塞进了沉重宇航服的婴儿，每一个意念的转动，都需要克服物质层面无形的阻力。意识与躯体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粘稠的胶质，指令的传递不再如量子幽灵态时那般如臂使指，而是充满了令人焦躁的延迟和损耗。

但他没有停下。孤独的月球见证了这奇异的一幕：一个银辉闪烁、人形轮廓尚显粗糙的身影，在永恒的寂静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本的动作——行走、奔跑、跳跃、挥拳。

他首先专注于“行走”。不再是第一步那提线木偶般的僵硬，他开始有意识地分解动作。意念驱动能量核心，能量如溪流般注入双腿的灵络，灵基肌体在能量驱动下收缩、舒张，带动月髓晶骨骼做出迈步、支撑、重心转移的连贯动作。起初，他精神力的消耗巨大，走上几百米便感到一种源自意识深处的疲惫，仿佛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心算。但他坚持着，将巡游的范围从棱镜空间外围，逐渐扩大到附近的环形山边缘。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微调着能量在灵络中的流速和分布。他发现，将能量更均匀地分布在整条腿部，而非仅仅集中在关节处，能有效减少那种“滞涩感”，动作会变得更加流畅。这让他想起了前世调试精密仪器时对参数的精益求精，此刻，他的身体就是那台最复杂、最精密的仪器。

随后是“奔跑”。这比行走更难。它要求更强的能量爆发，更精确的落地缓冲，以及对整体平衡的极致掌控。第一次尝试全力奔跑，他像一颗失控的银色炮弹冲了出去，却在试图转弯时因为惯性无法有效克服，整个人狼狈地翻滚出去，在月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飞溅的月尘扑满他能量感应的“面颊”，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没有气馁，从沟壑中爬起，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继续尝试。他开始学习利用上肢的摆动来协调平衡，学习在奔跑中细微调整脚底能量输出以改变方向。失败是常态，每一次跌倒，他都会停下来，以内视的方式审视躯体内能量循环哪里出现了波动，哪条灵络响应不够迅捷，然后进行调整、优化。

“跳跃”则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惊喜。他需要克服月球本就微弱的重力，但又不能用力过猛。一次测试弹跳力时，他腿部能量瞬间输出过载，整个人如同火箭般直冲而上，脚下的月岩都被蹬得碎裂开来。视野中的地面急剧缩小，冰冷的星空扑面而来，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远处“广寒宫号”探测器的太阳能板反射着阳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他的意识——若是被观测到怎么办？

他强行收敛能量，试图控制升势，但巨大的惯性依然带着他冲上了近百米的高空。下坠时，他手忙脚乱地调整姿态，试图用能量缓冲，结果还是像一颗陨石般重重砸回月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双腿深深陷入月壤之中。

从坑里把自己“拔”出来，林渊心有余悸。他抬头望了望那片深邃的星空，又看了看自己留下的“陨石坑”，无奈地摇了摇头。力量的掌控，远非一蹴而就。他给自己定下规矩，在完全熟悉这具身体前，禁止进行这种高风险的无防护跳跃。

除了移动，他也练习力量的精细操控。他寻找不同大小、不同重量的月岩，尝试用“手”（目前还只是具备抓握功能的粗糙结构）将其举起、平移、轻轻放下。起初，力量稍大就会将岩石捏碎，稍小则无法撼动分毫。他需要在这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点，让能量输出与目标物的物理特性精确匹配。这锻炼的不仅是对能量的控制，更是对物质属性的感知。

日复一日（以地球时间计算），林渊不知疲倦地练习着。银色的身躯在灰白的月面上穿梭、腾挪，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僵硬，逐渐变得协调、自然。那种意识与躯体之间的“隔阂感”正在一点点消融，能量的流转越发顺畅，精神的消耗也随之显着降低。他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在复杂的地形上奔跑、跳跃，动作间带着一种非人的、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美感。

然而，他并未忘记那日击碎巨岩时感受到的奇异瞬间——那微乎其微的引力偏折。

这个发现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在常规训练间隙，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重现那一幕。他不敢大张旗鼓，只是在每次全力出击（通常是针对一些小型岩块）的瞬间，分出最敏锐的一丝感知，聚焦于拳锋或指尖前方的空间。

一次又一次，大部分尝试都石沉大海，月球引力场稳定得令人绝望。但他没有放弃，他相信那绝非幻觉。

终于，在他一次心无旁骛，将精神、能量、以及那丝对“守护”与“稳定”法则的模糊领悟完美统合，一拳挥出的刹那——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非常非常微弱，仿佛投入湖面的石子小到无法激起涟漪，但他的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以他拳锋为中心，方圆数厘米内的微观引力场，发生了一次极其短暂、幅度极小、指向他攻击方向的“弯曲”！这次的感觉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他甚至能“描摹”出那瞬间引力线扭曲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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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兴奋感冲击着他的意识核心。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具由月球本源物质和能量构筑的躯体，确实拥有影响引力的潜质！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外放，而是触及宇宙基本法则的力量！

他压抑住狂喜，立刻开始进行更细致的测试。他尝试将能量凝聚于指尖，而非拳头，试图进行更小范围的引力操控。他屏息凝神，将能量高度压缩，意念牢牢锁定前方一颗漂浮的、微小的月尘颗粒。

“过来。”他在心中默念。

能量催动，那丝玄妙的法则感悟融入其中。他紧紧“盯”着那颗月尘。

一秒，两秒……就在他以为又要失败时，那颗月尘极其轻微地、违背了它原本微小的惯性轨迹，向他指尖的方向……挪动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距离！

若非他的感知已与月球环境高度同步，绝对无法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但这就足够了！这证明，引力操控并非只能在全力爆发时偶然触发，它可以通过精妙的控制，实现更精细、更指向性的应用！

然而，就在林渊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中，准备进行下一次尝试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并非来自望舒，而是如同直接源自脚下这片土地的核心：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法则层面操作尝试。操作级别：低。威胁评估：低。记录备案。再次警告，禁止进行任何形式的‘权限窃取’或‘核心共鸣’尝试。】

声音毫无感情，如同机械的判词，说完便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林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指尖凝聚的能量瞬间溃散，那颗刚刚被移动的月尘失去了牵引，缓缓飘落。

一股寒意从能量核心直冲“头顶”。果然！果然被监视着！这所谓的“方舟之心”或者说月球本身的防御机制，一直在注视着它！连如此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引力操控尝试，都会被立刻检测到并发出警告！

“权限窃取”？“核心共鸣”？原来影响引力，被视为对月球核心权限的窃取和共鸣？

这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将他刚刚因掌握新能力而燃起的热情彻底浇灭。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屈辱。

他拥有了实体，获得了力量，却发现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无形的牢笼，每一个超越界限的举动，都会引来狱卒的警告。

他缓缓放下手臂，银色的手掌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出能量嗡鸣。他抬头，望向那深邃、冰冷、仿佛隐藏着无数规则的月球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力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被告知禁止使用？

难道真要永远困守在这具躯体的基础功能上，当一个循规蹈矩的“住民”？

不。

警告意味着限制，但也同时印证了这条道路的价值和潜力。既然低级别的操作只是警告和记录，那是否意味着……只要控制在某个阈值之下，或者，找到绕过监测的方法？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带着冒险的疯狂和打破桎梏的渴望。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方舟之心”的运作机制，需要知道这监视的盲点在哪里。常规的练习仍需继续，但这引力操控的种子，已然埋下。他绝不会因为一次警告就放弃。

林渊收敛了所有外溢的能量，恢复了平静的练习姿态，继续打磨着基础的移动和力量操控，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在那银色躯体的深处，一个更加隐秘、更加坚定的计划，已经开始酝酿。他对力量的追求，以及对自由的向往，绝不会因这无声的警告而止步。月球的秘密，他一定要揭开，而这具身体潜藏的力量，他也一定要掌握——哪怕，要与这所谓的“方舟之心”，进行一场危险的博弈。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月球背面那未知的黑暗，下一次巡游的目标，或许该放在那些更偏远、能量更混乱、可能……更不容易被“注视”到的区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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