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病弱非常的大小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连躲闪都来不及,直接被扎穿了一只眼睛!
可还没等他的哀嚎惨叫出声,朝惊鸿就已经迅速出手,枕巾飞快塞进了他嘴里,把所有声音都堵回来了喉咙里。
寻常小姐女娘的闺房里,莫说突然响起人体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了,就算是细碎的说话声都有人留心着,生怕怠慢了佳人。
但能摸进男人的地方当然也算不上寻常闺房,朝惊鸿冷笑,她膝盖顶着来人的咽喉,一手握簪一手死死捂着对方的口鼻。
这时候她才有空去看来人的脸,说是普通样貌都让人感觉是脏了普通这两个字,而朝惊鸿面无表情盯了一阵对方因痛苦而抽搐的脸后,她突然轻声开口,“你是王婆子的儿子。”
被一个闺阁女子死死治住的王丁被叫破身份,本就因疼痛而剧烈挣扎的身体突然间像是被兜头凉水泼下,那道冰凉的目光像是刀刃,要他情不自禁的胆寒。
他不明白一个病成这样的人是怎么能把自己死死压在地上的,他心里一阵后怕,又因为被一个女人伤了而万分恼怒,几种情绪纠结在心头,不管不顾的戾气突起——
这件事闹出去,自己可就完了!
就算她不敢把外男近身的事情闹大……那自己也瞎了眼睛啊!
剧烈的疼痛和恼恨推动他剧烈扭动身体,正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咽喉处却感到一股骨骼碎裂般的痛苦!
与此同时,口鼻处更是紧紧捂住,不止发不出声音,就连呼吸都被狠狠掐断!
王丁惊恐的感受着自己的爆起被这个纤细的女娘镇压,窒息的痛苦让他几近失去意识,可正这个时候,王丁突然感觉到左眼一阵剧痛,竟是生生被疼回了几分意识。
他下意识瞪大眼睛,直直对上了朝惊鸿冰凉而漠然的眼睛。
朝惊鸿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美丽,哪怕是落魄到单衣散发,那张美人面沉在昏暗里都像是上好的玉,病了这么多天,无损荣色反添怜惜。
这本该是柔弱而引人垂涎的,可现在美玉沾血,平白流转着冰凉刺骨的寒意。
王丁看着她,鲜血溅到她的眼下,又缓缓淌到脸颊,可这个从来病弱的大小姐连擦都没擦,只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冰凉的视线像是看着什么必死无疑的可怜虫。
而比起她冷漠的面容,那只握着簪子的手却冷酷无情的又转了转,似乎是想要将眼眶里的眼珠子捣碎般的动作。
王丁几乎是不可控制开始害怕,谁被这样的视线、被这样的动作对待都会害怕的,这让他几乎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哪怕其实是他自找的,是他先起的歹心。
她.……她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这样想法一出现,就让王丁吓破了胆,脸上浮现出不可控的害怕神色来。
而垂眸看着他的朝惊鸿却勾起唇角,在对方惊恐的视线里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光线昏昏,隐在明灭光影下的沾血面容突然翘起唇,甚至还有轻柔的笑声低低传来——
“你这样的东西,这不是也会害怕吗?”
美目流转,她依旧笑着,轻柔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吐气如兰。
可手上的力气没有一刻松懈,或者说她全身的力气都没有松懈过,整个人蓄势待发的像是亮出寒光的宝剑。
被她捏住命门的人正在发抖,脸上惊恐害怕与可怜兮兮的求饶交织,却被她死死顶住喉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朝惊鸿没有任何心软,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以对方的胆量估计也只敢暗地里偷窥,就算进了屋除了偷看两眼也只会摸点东西走——
但凭什么要原谅他呢?
朝惊鸿笑着,眸光却冬夜冻水一般凉。
如果躺在床上的自己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躺在床上的自己没有奇遇只是一个父兄生死不明,寄人篱下的女娘,被人几经磨折,又被外男偷偷摸进了屋子,这样的境遇下她难道就不会害怕吗?
世道对女子清白的要求如何严苛,若是对方以此要挟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娘要如何应对?要是宣扬出去,自己还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他眼下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一桩桩一件件的后果,却在逼着自己去死!
面对想要自己性命的敌人,难道还要心慈手软吗?
当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