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光景不错,秋风不凉,日光轻柔地洒向大地,裹挟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怜碧引着朝惊鸿走进侧门,门廊旁,几株银杏树肆意舒展枝丫,金黄的叶片在阳光轻抚下闪烁细碎光芒。
微风拂过,叶片簌簌飘落,宛如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悠悠打着旋儿,悠悠落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给大地铺上柔软的金毯。
朝惊鸿抬眼,正好能看到丛丛金黄间一点雪白的猫儿皮毛。
【红红,你对这个端阳郡主还有印象吗?】
“娘子,请随我来,”
怜碧轻声细语,“今日府中新培秋菊,虽说不至于惊扰娇客,但若是走岔了路,弄脏了娘子裙摆也是不美。”
这就是委婉的要她不要乱走的意思了,朝惊鸿莞尔颔首,只一边安静跟在怜碧身侧,一边在脑海中反问系统:
“你说得印象是什么印象?要是说年幼时的印象那确实已经没有了,我当时才多大,京中女儿又何其多,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
“不过你要是说的是对她之后的印象......那确实很深刻。”
一叶银杏被风送来,朝惊鸿弯起眼睛,抬手轻轻托住那片金黄的叶片。
怜碧稍微顿了顿,复又引着她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前行,脚下传来细微的“哒哒”
声,不多时,便到了仪门。
仪门高大而庄重,两侧石鼓上雕琢着麒麟、貔貅等瑞兽图案,线条刚劲流畅,瑞兽姿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奔腾而起,彰显着长公主府的不凡与威严。
仪门之上,一块匾额高悬,笔力刚劲的题字历经风雨侵蚀,仍透着岁月沉淀的沧桑韵味。
朝惊鸿抬眸看向那块匾额,一边含笑听着耳边怜碧轻声解释这块匾额的由来,一边脑海中对系统感叹:
“毕竟那可是敢跟皇子一较高下的人呢,若非女儿身被人诟病,那头野猪能不能上位可还两说。”
穿过仪门,踏入开阔的前院,地面由青砖铺就,被府中下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在阳光映照下泛着古朴温润的光泽。
院子两侧,几株丹桂肆意绽放,细碎的黄花簇拥在枝叶间,浓郁的香气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馥郁芬芳,甜而不腻,令人闻之便觉神清气爽。
桂花香气袭人,要躲在枝桠上的系统小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史书上提及这个郡主的时候,好几次说她苛暴少恩,刑杀无度之类的,感觉......不是很好相处,也不知道这次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史书......”
朝惊鸿失笑,“不过是被胜利者粉饰打扮的小姑娘罢了,若这位郡主当真之后性残虐,好杀无辜,当时又怎么会有人忠心耿耿的跟随呢?一两个可以被利益收买,百余人却都愿意与她共进退,这可不是单纯的利益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他们不还说赵家王朝的覆灭都怪我祸水吗?”
朝惊鸿提起裙摆走过一片丹桂,馥郁的馨香遮过了心头蔓延上的血腥味,“可见这本史书春秋笔法到了何种境地了——这位郡主不会是个良善人,但也不会是个刻薄寡恩之人。”
继续前行,一座垂花门静立眼前。
这垂花门构造精巧,两侧垂莲柱精雕细琢,状若含苞待放的花朵,花瓣纹理清晰可见,似能闻到隐隐花香。
门上木雕繁复精美,绘有寓意吉祥的牡丹、梅花等花卉图案,牡丹娇艳华贵,花瓣层层叠叠,尽显雍容之态;梅花傲雪凌霜,枝干苍劲,花朵小巧却透着坚韧。
这些图案的色彩虽历经时光消磨,却依旧明艳动人,在秋日暖阳下焕发出别样光彩。
“朝小娘子,过了这道门便是进入中院了,您仔细着些脚下,”
怜碧轻声提醒道,“今日府上云瑞郡主也在,正与端阳郡主一道于长公主殿下处吃茶说话,您一会且去,两位都是和蔼长辈,也不用忧心。”
朝惊鸿笑着应下。
长公主只诞育了一个女儿,便是云瑞郡主。
这位郡主当年诞生时便甚是艰难,早产加难产撞到了一起去,若非太后与天子驾临,用无数奇珍异宝吊命,长公主与云瑞郡主会如何还犹未可知。
而哪怕如此,云瑞郡主自幼身子便弱,如今拼命诞下端阳郡主后竟是再也不能生育,据说在端阳郡主幼时更是身体虚弱的一步路都走不了。
还是这些年好生将养着,这才能隔三岔五的出门。
朝惊鸿安静走着,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她对这位传说中病体孱弱的云瑞郡主有些印象,那是在她不过五六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