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大员朝会未半而中道医馆,其中还牵扯了当今皇子和正交战在外的驻国大将军后裔,这件事显然是不可能不惊动其他人的。
但是往医馆去的一路上却风平浪静,既没有之前撞车事件刚刚发生时的喧闹,又没有朝惊鸿叫破身份之后的暗流涌动。
翰林学士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女娘同车,朝惊鸿闭着眼睛蜷缩在车里,耳边能听到车轮辘辘的声响。
刚刚那一口血是实打实吐出来的,她现在觉得胸口一片灼痛,五脏六腑的旧伤换别人来怕不是得疼的在地上打滚,可她闭着眼,气息清浅,像是单纯晕倒睡着了。
辘辘之声里夹杂着马蹄的声响,刚刚的几位将军告不了假只能叫身边副将来跟随,说到底除了同样受伤的吕大学士谁也承担不起旷朝的罪责。
朝惊鸿安静地听,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路线图来,果然在即将接近记忆里的一家医馆后车架渐渐缓了下来。
昨夜出来除了开小会制定计划,朝惊鸿也是驾车熟悉了一遍汴京街巷的,现下这个位置不出意料的与齐王府接近。
而很快,车架停下,跟在勒马声之后的就是一道和缓温柔而带着疑惑的女声:
“这可真是......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遇到父亲车驾,这......发生了什么事?”
齐王妃,吕椋的女儿。
立刻朝惊鸿就反应出了来人的身份。
她与这位齐王妃年纪差了有五六岁,朝惊鸿还是个跟在哥哥身后满地乱跑的娃娃时,齐王妃都已经是快要十五岁的议亲之时了。
自小没什么交际,等到对方嫁人便更没见过面。
只不过跟随父亲在边郡时曾经听闻齐王嫡长子临世,想来这位王妃至少已经一子傍身。
想着,外面的剧情已经进展到好心王妃听闻惊变,忧心父亲的同时不忘操心她,正命身边跟随的力妇上车将无辜的驻国大将军独女送医。
这件事其实经不起细细推敲,毕竟要是真的偶遇,出门带力妇这件事实在有点小众,但都已经发生了“晋王劫掠驻国大将军独女”
的闹剧了,这么一点小小的瑕疵实在是不引人注意。
朝惊鸿顺从的放松肢体,她是实打实病榻缠绵,身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体重更是轻得吓人,一个力妇不用人帮手都能把她稳稳抱起来。
等到感觉到被人切过脉,朝惊鸿掐着时机营造了一个悠悠转醒的状态。
刚一睁眼她就看到不远处立着一个华服女人,能被选为皇子妃的人样貌自然不用说,而这位齐王妃绾着朝天髻,仿若一朵盛开的墨莲。
髻上插着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簪头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花瓣细腻,花蕊精巧,在发髻间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另有几支镶嵌着红宝石与珍珠的步摇错落其间,随着她侧眸的动作轻轻晃动,珍珠与红宝石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织锦长裙,裙摆绣着细腻繁复的缠枝牡丹纹,丝线在日光下闪烁微光。
外搭一件浅粉色的霞帔,霞帔上绣满金线勾勒的云纹,缓缓行走间,霞帔随风轻摆,如梦似幻。
腰间系着一条浅紫色的绸带,绸带中央镶嵌着一块圆润的翡翠玉佩,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
“呀,可是醒了!”
她笑着,提着裙摆走过来自然的坐在朝惊鸿床边,神情温婉又端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与安抚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