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在深渊世界 第五百二十四章 鬼脑的真面目

眼前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描绘鬼脑的样子，它凭空编织出细小的红线和骨头架子，皮肤也在飞速成型，包裹住不应裸露在外的存在。

很快，肢体已全部出现，唯有头部还是一颗大脑。

而当那张脸开始一点点地从不成形的肉块中“浮现”出来时，尹天明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到头顶。

他看到了熟悉的眉毛形状……然后是鼻梁的高度……脸颊的轮廓……最后是一张清晰无比的脸！

“不可能……”尹天明半张着嘴，任由无限空间的冷气侵入口腔。

接着，鬼脑幻化出的人抬起眼皮，虹膜里映出相同的影像。

两张脸，在流动的冷色光晕中清晰映照，惊悚地重叠在一起。

无论是那略显刚硬的下颌线条，是那双深邃眼眸的形状，还是薄唇抿起的弧度，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分毫不差。

准确说，是穹顶之下，无限空间之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里。

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不，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衣服！

但尹天明清楚地记得那套穿着是他踏入混沌空间时，换上的风衣。

是幻觉吧……

他忽然无比的平静，想着鬼脑肯定又和之前一样，只是为了幻化成他的样子，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

可是，他能看破幻觉啊。

这时，对面的“人”，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拉，一个完全属于人类婴儿的带着无尽依赖与纯粹渴求的微笑，在尹天明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绽放。

天真？

不。

那看似无暇的笑容背后，潜藏着一股冰冷又洞彻人心的嘲弄。

这个陌生的微笑镶嵌在它的脸上，击溃了尹天明最后一丝关于“幻觉”的自欺欺人。他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巨大的荒谬感让他动弹不得。

不是幻觉……尹天明知道。

它真的是另一个“我”，它就在这里！

“你说，这是你原本的样子。”短暂的震动过后，尹天明的声音仍然平稳。

“是的。”鬼脑幻化出的“尹天明”点了点头。

尹天明其实没有耐心与之对话，因为他在思考，如果鬼脑真是另一个他，那么杀死鬼脑，会意味着什么？

可鬼脑究竟为何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会和我长得一样呢？”

这个疑问，竟是鬼脑先发出的。

尹天明微微抬眼，没有说话。

“我只是按照第一次见到的人的模样，塑造了我的身体，那个人是你吗？”鬼脑说这话的时候眯起了眼睛，随后有些惊讶，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情感？”鬼脑自问自答。

尹天明迟疑片刻，张开了口，“第一次见到的人？”

“是你在无尽的轮回之中，创造了我。”鬼脑说出了尹天明无比熟悉的那个词，也是他漫长经历的总结。

——轮回。

“只因你一人想活，所以才有无数人死去。”

“但按照你们人类的话，你是我的父亲。”

鬼脑的每一句话，在尹天明耳朵里都仿佛惊世骇俗之语，那声音如同刺骨的冰棱，无视空间的距离，直接灌进他的脑海深处。

因为它说，是他创造了它。“混沌……”

据说，宇宙形成前气、形、质三者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迷茫状态才被称为“混沌”。

他曾到过那里。

“混沌”与“混沌空间”的概念相同，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他在“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的地方，进行着无尽的思考。

巨大的思考量，化作了实体，变成了奇异的“光点”。

后来，那光点怎么样了？

当时的尹天明并不知道，而现在，他恍然明悟。

原来那光点不是世界的起始，而是鬼脑的创生……

是尹天明在时间的尽头，创造了鬼脑。

空气静默良久，鬼脑似乎在等待他的思考，等待他的自责，是啊，它就是想告诉他，如果没有他不断地轮回，就不会有无数人遭难于红岛。

当轮回变成了一个圆，就没有起点，更没有终点。

“那么，父亲，你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吗？”鬼脑再次发问，那双漩涡之眼深处，恶毒的精光一闪即逝，旋即迅速被刻意伪造的晶莹水光覆盖。

无形的低语如同无数锋利的风筝线，疯狂地缠绕勒紧，企图将尹天明拖入混乱与疯狂。

绝望？无力？还有那更深层的东西……

尹天明的肌肉无声地绷紧。

眼底深处，似有岩浆即将冲破冰盖的暗流汹涌。鬼脑期待看到他痛苦，看到他撕裂，看到他犹疑……

“不过是……陷阱罢了。”

这看似终极拷问的陷阱，在轮回中反复上演，早已在他意识的熔炉中煅烧过无数次。

每一次思考的碰撞、每一次崩溃边缘的反噬，都已将这陷阱的机括打磨得铮亮，同时也刻上了他自己的印记。

他经历过太多了，或许心灵还会为真相所震动，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面对。

尹天明不需要对鬼脑的话做出任何回答，甚至去多余思考。

他判断，这只是鬼脑的另一种攻击方式。

击溃心灵。

毕竟，鬼脑的规则体系早已成型，连它自己都不能打破既定的规则，而没了那张照片的威胁，它拿尹天明也没有办法。

当然，尹天明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让鬼脑停下侵蚀世界的脚步。

鬼脑能等，他等不了，这唯一的世界也等不了。

鬼脑……只是单纯和他长得一样，并不拥有他的能力。

尹天明这样想着。

如果说，鬼脑现在为无限空间指定规则，以此来杀死尹天明，那规则也大概率会作用于它自己。

尹天明无需担心自己会突然暴毙，但他知道鬼脑肯定意识到了靠尝试击垮心灵的办法行不通。

接下来，它会做什么？

砰！

思考到这一瞬，尹天明的目光猛地下移，他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黑暗，几乎是在他意识到危险的同时，一颗冷冽的子弹已经穿破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他胸口！

无论是鲜血的喷射还是子弹穿透胸膛的击退力，都比疼痛来得更快，心脏处的窟窿触目惊心。

人类的思维，终究比不上“怪物”。

? ?红岛秘闻：在病院外，朱泰然临死前看到的并非幻象，而是鬼脑的本体，因为鬼脑本体长得和尹天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