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牵马,眾士子隨行,百姓围观欢呼,眾官员远远看著,李允远远看著这幕,一时间恍了神,仿佛又回到东华门唱名那天。
那天的头名状元,也如今日的王冈,跨马游街,一路生。
那天的自己,虽然远远坠在身后,可也是意气风发,认为自己有天会傲然眾人。
可如今,蹉跎岁月,可怜华发生!
他低嘆一声,望著欢呼的人群,转身离去,码头和民生的问题还需要他去解决。
慕容博和几个家將混在人群中,看著王冈跨坐白马,志得意满的嘴脸,恨声道:“这小子惯是假仁假义,这姑苏百姓也都是愚夫愚妇,竟然看不穿!”
邓百川暗里撇嘴,你当初听他被抓,不也急得发火吗!还躲在我们这,连家都不敢回!
慕容博五感灵敏,一下捕捉到邓百川的异样,质问道:“你撇嘴什么意思?”
“哦,就想问问老爷,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夫人!”
慕容博心中一慌,但见到王冈如今的模样,自觉有了底气,摆手道:“急什么!这外面的事,她一妇道人家懂的什么!”
三个家將同时撇嘴!
“嗯?”慕容博目光一扫,几人纷纷扭头,装作没听到。
风波恶:“舅爷今日可真是雄姿勃发!”
邓百川:“大丈夫当如是!”
慕容博:“他日必將取而代之!”
“非也非也!”包不同摇头晃脑道:“舅爷非是始皇帝,你们也不是刘邦、项羽,这话不合適!”
“嗯?”
两人转目怒视,包不同赶紧闭嘴。
沈昱带著乔装的沈蕊站在一处酒楼的窗口,看著欢呼的人群,他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果真如父亲所说,王冈是在与刘璋博弈,而且他还贏了!
看著这位跨坐马上,迎接眾人恭贺的少年好友,他一时有些失神。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手段的!难道他城府真有那么深!若真如此还真不是妹妹的良配!
他思索著瞥了一眼沈蕊,却见妹妹正一脸愤恨的咬著牙,口中还低声说著诸如:“狐媚子”、“不要脸”之类的词。
顺著她目光看去,正见几个小娘子一脸娇羞的送了一大捧瓜果给王冈。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沈昱摇摇头,看著王冈笑呵呵的俯身接过瓜果,又气的沈蕊连连跺脚,口中又是抱怨不停。
沈昱想劝劝她,不要再想著王冈,他不合適!可张张嘴,却又闭上,还是再等等吧!
也许再过几年,她遇到更合適的人,也许王冈来年高中,远离姑苏,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忘。
人群渐渐远去,喧闹之声也小了许多,沈昱看了一眼,还在翘首以望的妹妹,轻声道:“小蕊。”
“嗯?”沈蕊依旧望著远方。
“回吧!”
“哦!”沈蕊恋恋不捨的收回目光。
顾家。顾彦兴冲冲的跑进后院,刚一进门,就被老太太打趣:“呦,这是吃了蜜蜂屎了!这么高兴,怎么你媳妇给你选好妾室了!那倒是喜事!”
屋里眾人闻言都是捂嘴轻笑,顾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媳妇前些日参加宴会,被人嘲讽几句善妒,回来就跟发了疯似的,嚷嚷著要给顾彦纳妾。
可这妇人又惯是小心眼,嘴上叫的厉害,可真动真章时,又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推推拖拖,就是不见下文。
府內眾人见她雷声大雨点小,哪能不知她心思!都跟著打趣她,连带著顾彦也受奚落。
“那个...不是我的喜事,是老太太您的喜事!”
“呦!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喜事啊?”老太太笑呵呵道:“怎么?你要考状元了!”
眾人又是一阵笑。
顾彦道:“不是我,是你那外孙,王冈王玉昆,正在城里跨马游街呢!好傢伙,文家的文正给他牵马坠蹬,身后跟著一大群士子,跟状元及第似的,威风的紧!”
“哦,他出来了!”
“可不是!刚一出大牢就被人堵上了!架上人就去游街!”
“呸!好好的事,被你说的跟游街示眾一样!”
顾彦挠挠头道:“老太太,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老太太环视一群,见一眾孙女都有些蠢蠢欲动,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大街上去看的道理,想看热闹便去临街小楼上去看,若觉得看不真切,便將你们表兄请来,看个仔细!”
小丫头们大喜,纷纷起身,跟著顾彦去看热闹。
待人走后,老太太又看了眼两个儿媳,道:“这亲戚啊!日后还要多走动走动!”
两儿媳连忙应是,一介白身能让知州认输,这心性手段,是何等了得!哪能放著这种亲戚不交好!
王冈来到醉仙楼时,门上封条早已揭去,大门洞开,伙计都在忙碌,王义更是在门前贴了告示:明日重新开业,酒菜一律半价!
这又引来眾人一阵欢呼!
喧闹的人群外,三人背著行囊,背向而去。
“公子,这热闹就算看完了?”一个军汉问道:“感觉有些虎头蛇尾!”
居中的书生笑道:“外人能看到的,已经差不多了!下面就是暗流涌动了!”
“哦,王玉昆不是放出来了吗?怎么还有后续?”
“王玉昆本就无罪,他是配合问话的!他出来算的了什么!”书生笑了笑,道:“码头上的事解决了吗?民生问题解决了吗?都没有啊!”
“那刘璋就这么放人了!”
“不放不行啊!再关下去,估计还能给他闹出其他事了!就算这放人怕也是不简单!”
“还能有猫腻不成?能出来,就该庆幸了!难不成他还敢讹银子不成!”
“刘璋不是放人啊!他这是俯首认输!哈哈...这一回,刘璋可是亏大了,民间声望,士林声望全毁了,地方治理也是一团糟,这也让朝廷看低了他的能力!”
书生望向州衙方向,摇头道:“朝廷的公文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刘璋这位子坐不了几天了!”
“这么严重!”
“江南乃是赋税重地,哪能出得了乱子!咱们这官家,只要涉及到银钱,反应比谁都快!”
两军汉低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