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泣血：六出祁山为一诺 第8章 隆中问道拜水镜，辩论治道倡宽严

汉建安三年，岁在戊寅。

隆中夏木葱茏，山涧清泉潺潺，绕过诸葛亮躬耕的田亩，汇入不远处的池塘。18岁的诸葛亮身着粗布短褐，腰间系着竹编书囊，正沿着青石小径往山中走去。自去年叔父病逝，他在隆中躬耕济民，声名渐起，“卧龙”之名不仅传遍乡野，更传入了襄阳名士圈。而今日，是他应司马徽之邀，前往水镜庄求学的日子。

司马徽，字德操，号水镜先生，隐居襄阳城南水镜庄，学识渊博，识人善荐，是荆州名士圈的核心人物。此前他曾三次派人邀诸葛亮相见，皆被诸葛亮以“侍奉弟妹、躬耕未暇”婉拒。如今诸葛均已能协助打理家事，诸葛玲也日渐懂事，诸葛亮才终于放下俗务，登门拜师。

水镜庄依山而建，竹篱环绕，院内几株古柏苍劲挺拔，石桌上摆放着书卷与茶具，透着一股清雅之气。司马徽身着素色儒衫，端坐于石桌旁，见诸葛亮前来，起身相迎，目光温和却锐利：“孔明，盼你已久。”

诸葛亮躬身行礼，谦逊道：“晚辈诸葛亮，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师求学，望先生不吝赐教。”

“不必多礼。”司马徽抬手示意他入座，“我观你在隆中，躬耕而不忘读书，济民而不忘察势，‘卧龙’之名，绝非虚传。你既来求学，我便问你一事：乱世之中，求学何为？”

诸葛亮沉吟片刻，答道：“求学为明事理，知兴亡，长才干，他日若遇明主，便以所学解民倒悬，安定天下。”

司马徽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好一个‘安定天下’！乱世求学，当有此志。我虽隐居，却也知你胸怀丘壑。今日便收你为徒，教你经史子集、兵法谋略，但有一问，你需谨记——学无止境，更需知行合一，切不可死读书、读死书。”

“晚辈谨记先生教诲！”诸葛亮再次躬身，正式拜师。

自此，诸葛亮每日往返于隆中与水镜庄之间。白日里，司马徽为他讲解《春秋》《左传》，剖析历代兴亡得失；夜里，他与先生探讨兵法谋略，推演天下大势。司马徽不仅授他知识，更常带他走访襄阳周边郡县，考察民情吏治，将书本知识与现实境遇相结合。

“孔明，你看襄阳城内，士族子弟横行无忌，官府却视而不见；城外流民辛苦耕作，却仍难饱腹。”一日，司马徽指着襄阳城的方向，问道，“若让你治理此地，当如何下手？”

诸葛亮望着城中炊烟与城外田垄，沉声道：“士族垄断资源，百姓深受其苦，若只治标，不治本，难以长久。当先明法度，约束士族特权；再轻徭薄赋，鼓励农耕；最后兴教化，让百姓知礼义，士族懂节制。”

司马徽点头：“你所言，已有治世之雏形。但乱世之中，人心浮动，法度与仁政，当如何取舍？”

这一问，恰好引出了日后一场激烈的辩论。

几日后，司马徽邀来两位得意弟子——徐庶与石广元，与诸葛亮共论治国之道。徐庶字元直，为人豪爽重义，见识不凡；石广元字公威，严谨务实，深谙法度。三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很快便围绕“治乱世当用法还是用仁”展开了激烈辩论。

水镜庄的竹亭下，清风徐来，茶香袅袅。石广元率先开口，语气坚定：“乱世需重典！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百姓流离，盗匪横行，皆是因为法度废弛，人心无敬畏。若不用重法，严惩奸邪，震慑顽劣，何以安定秩序？昔年管仲治齐，以法治为先，才使齐国强盛；商鞅变法，严刑峻法，方使秦国一统天下。可见，治乱世，当以法为纲！”

徐庶闻言，当即反驳：“公威此言差矣！法过则酷，酷则失民心。百姓之所以作乱，皆因生计无着，流离失所。若只知用刑，不知施仁，百姓虽畏于刑罚而暂时安分，心中却积怨日深，一旦时机成熟，必会再次反叛。昔年秦二世而亡，便是因商鞅之法过于严苛，失了民心。治乱世，当以仁为本，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方能收拢人心，天下归心！”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石广元强调“乱世用重典”，认为唯有法度严明，才能快速稳定秩序；徐庶主张“治世以仁为先”，认为唯有民心所向，才能长治久安。

诸葛亮端坐一旁，静静倾听，手中轻摇羽扇——这是黄月英近日为他所制，扇面上绘着简易的舆图，便于他推演局势。待两人争论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条理清晰：“元直兄与公威兄所言，皆有道理，却也各有偏颇。”

此言一出，徐庶与石广元皆侧目看来，司马徽也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乱世之中，法度与仁政，并非非此即彼，而是当宽严相济，刚柔并施。”诸葛亮起身，走到亭外的舆图前，指着上面标注的各州郡，“公威兄所言用法，固然能快速稳定秩序，但若只知用刑，不知施恩，百姓畏而不敬，一旦刑罚稍缓，便会再起祸乱，如秦之速亡；元直兄所言用仁，固然能收拢人心，但若只知施仁，不知立威，奸邪之徒便会趁机作乱，豪强劣绅便会肆意妄为，如刘表治荆，士族垄断，寒门无途，看似安稳，实则外强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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