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碑能推演万物 第6章 诅咒之海 黑暗低语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强行拖入另一场更深的噩梦。

当黑鲛号被那幽蓝色的湍急暗流彻底吞没的瞬间，外界风暴的咆哮、天机阁追猎者的威胁，所有的一切声音都被骤然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寂静。

不，并非完全寂静。

一种低沉到几乎超越听觉极限的、仿佛来自深海巨兽心跳般的“嗡鸣”，无处不在，渗透进骨髓，震荡着灵魂。这嗡鸣声中，夹杂着无数细碎、混乱、充满恶意的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每个人的识海，试图钻入意识的最深处，播撒下恐惧、绝望与疯狂的种子。

光线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船体自身散发的微弱灵光，以及通道两侧岩壁上某些发光苔藓和矿物投下的、扭曲摇曳的幽蓝、惨绿光芒。这些光芒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将周围嶙峋怪石和深邃黑暗映照得如同鬼蜮。

暗流的力量超乎想象，黑鲛号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面前，如同一片落叶，只能被动地被裹挟着向前疾驰，铁老大几乎失去了对船只的控制，只能死死把住舵轮，尽量保持船身稳定，避免撞上通道两侧那些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黑色礁石。

“稳住心神！这低语能侵蚀意志！”林凡强忍着脑海中翻腾的各种负面情绪和幻象碎片，厉声喝道。他识海中的万衍道碑清辉大盛，如同中流砥柱，牢牢守护着他的灵台清明，并将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低语大部分隔绝在外。

叶知秋剑意自发护体，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但他眉头紧锁，显然抵御得并不轻松。赵莽则低吼连连，凭借旺盛如炉火的气血强行对抗，但额角已渗出冷汗。铁老大和老海狗修为最弱，此刻已是脸色煞白，眼神涣散，几乎要被那低语吞噬。

林凡见状，毫不犹豫，双手快速掐诀，一道微型的“星辉净化术”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个温暖的光球，将船上众人笼罩在内。光晕范围内，那令人发狂的低语声顿时减弱了大半。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这里……就是诅咒之海内部？”老海狗声音颤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复杂，“比……比我记忆中更加可怕……”

林凡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外界的感知与道碑的推演中。

这条暗流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在无尽的黑暗地下岩层中蜿蜒穿梭，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通道两侧的岩壁上，时常可以看到巨大的、非自然的爪痕、灼烧的痕迹，以及一些早已风干、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污渍。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半嵌在岩壁中的、巨大而扭曲的骸骨，分不清是海兽还是其他什么存在。

这里的灵气……不，不能称之为灵气。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种极其惰性、冰冷、且蕴含着诅咒与衰败气息的诡异能量。寻常功法在这里几乎无法吸收到任何有益的能量补充，反而会加速自身的消耗，甚至可能被这股能量污染。

林凡尝试运转《星辰大道经》，发现也只能极其缓慢地从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低语和诡异能量中，剥离出极其微弱的、相对纯净的星辰之力进行吸收，效率不足外界的百分之一。若非他身负道碑和星陨源火，对星辰之力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与提纯能力，恐怕连这一丝补充都做不到。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抵达观星岛。否则，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林凡沉声道。他手中的巡星令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温热，指引着方向，但在这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方向感早已迷失，只能依靠这最本源的感应。

航行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在这片失去日月星辰、唯有永恒黑暗与低语的环境中，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突然，前方通道变得开阔，暗流的流速也稍稍减缓。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大片的、如同灰色棉絮般的浓雾，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湖泊的中心，隐约可见一艘……船的残骸！

那并非黑鲛号这样的木质帆船，而是一艘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打造、风格迥异、充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科技感的巨大舰船！舰船从中断裂，半沉在湖水中，露出水面的部分布满了巨大的爪痕与腐蚀的孔洞，仿佛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

“这是……什么船？”赵莽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船只。

叶知秋眼神锐利：“看其材质和构造，不似凡间之物。难道……是上古遗物？亦或是……天外而来？”

林凡心中一动，识海中的道碑对那艘残骸产生了微弱的反应。他操控着黑鲛号，小心翼翼地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更能感受到那艘银色巨舰的庞大与残破。在其断裂的船舷上，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非人形的浮雕，以及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复杂的仪器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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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

原本死寂的黑色湖面，突然冒起了大量气泡！紧接着，十几道黑影猛地从湖水中窜出，扑向黑鲛号！

这些黑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诅咒之力与黑暗低语凝聚而成的……诅咒怨灵！它们形态扭曲，如同翻滚的黑色烟云，发出直接攻击神魂的尖啸，数量之多，远超之前在遗骨之海遇到的海怨魂！

更让人心悸的是，在这些诅咒怨灵的后方，湖面再次破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由无数破碎骸骨、锈蚀金属以及扭曲的黑暗能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高达数丈的恐怖造物！它仿佛一个拙劣拼凑而成的巨人，头部的位置镶嵌着那艘银色巨舰的舰桥残骸，如同独眼，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其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中期，并且带着一股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是诅咒聚合体！这片湖泊负面能量的具现化！”老海狗发出绝望的哀嚎，“我们惊扰了它！”

那诅咒巨人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咆哮，挥舞着由骸骨和金属碎片组成的巨臂，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黑鲛号狠狠砸来！而那些诅咒怨灵则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上！

前有巨人，后有无数怨灵，在这片无法补充灵力的绝地，黑鲛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林凡眼神冰冷到了极致。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他猛地将肩头的小文鳐放入怀中，随即双手虚抱于胸前，识海中的万衍道碑与星陨源火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共鸣！

“道碑……助我！”

“源火……燃！”

他低吼一声，不再施展任何具体的法术，而是将自身对星辰大道的理解，将星陨源火的本源之力，通过万衍道碑的推演与放大，尽数倾泻而出！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混合着混沌气息与纯净星辉的光柱，猛地从林凡身上冲天而起！光柱并不粗大，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瞬间照亮了这片永恒的黑暗湖泊！

光柱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诅咒怨灵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惨嚎，瞬间蒸发消散！就连那诅咒巨人砸下的巨臂，在接触到光柱边缘的刹那，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阻挡，速度骤减，表面的黑暗能量剧烈沸腾、消融！

然而，施展这一击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林凡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身体摇摇欲坠。这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伤及了本源！

“趁现在！冲过去！”叶知秋反应极快，剑光一闪，护住林凡，同时对铁老大大喝。

铁老大咬牙，操控着黑鲛号，从那被光柱短暂阻挡的诅咒巨人身侧，险之又险地擦过，冲向了湖泊的另一端出口！

那诅咒巨人发出不甘的咆哮，想要追击，但那道蕴含着源火本源的星辉光柱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与震慑，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黑鲛号已然冲入了另一条更加狭窄、幽深的暗流通道，将那恐怖的湖泊与巨人甩在了身后。

通道内，再次恢复了死寂与黑暗，只有黑鲛号破开水流的微弱声响，以及林凡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叶知秋扶着几乎虚脱的林凡，给他喂下最好的疗伤丹药，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赵莽和铁老大也围了过来，面色沉重。

这一次，虽然再次逃脱，但林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诅咒之海的恐怖，才刚刚显露冰山一角。

怀中的小文鳐似乎感受到了林凡的虚弱，焦急地蹭着他的胸口，散发出微弱的、带着治愈效果的蓝色星辉，试图安抚他。

在无尽的黑暗深处，那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似乎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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