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如河 第四章 止痛药

军训的第一天，清晨一起床就传来噩耗，温爱佳“亲戚”来了。

温爱佳坐在空荡荡的下铺，想着自己竟然忘记了买那个，包里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面包”，瞬间哪里也不想去了。

“温爱佳！”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温爱佳抬头望去。

竟然是姜丫丫。

姜丫丫是温爱佳的初中同班同学，那个时候他们关系也很好，她没有想到姜丫丫也在这里上学。

“你怎么今天才来？”温爱佳惊讶的看着她。

“暑假我妈去外地打工，我奶奶摔伤了腿，所以我在家多照顾一天，今天早上才赶过来报道的。”姜丫丫说着放下手上的行李箱，“我们可是一个班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我就住你上铺！”温爱佳指了指上面的铺位。

“嗯！”温爱佳帮她拉过行李箱，“马上到时间集合了，你先把行李放这儿，回来我再帮你一起收拾！”

“好啊！”姜丫丫欢喜的牵起温爱佳的手跑出去。

……

操场上。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栐州六中，我是你们这次军训的教官，我姓陈，耳东陈，大家可以叫我陈SIR！”

“哈哈哈陈SIR！”下面的几个男生开始骚动起来。

“你们几个男生笑什么呢！军训是很严肃的事情！你们必须认真对待！不得嬉皮笑脸！”

“喂！陈SIR！我头晕啦！”站在后面的郑晓剑开始起哄。

“这才刚开始！这样就头晕的话，那剩下的几天你怎么办！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比女同学还弱不禁风！”教官训斥到。

郑晓剑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温爱佳，讪讪地说道：“你是昨天没吃饱吗？脸色这么惨白！”

温爱佳本来肚子就有点疼，没好气地扭过头去，没答话。

“好了！再好的开场白也不及真枪实干来得带劲！接下来，我们将开始真正的军训！”陈教官斜起嘴角笑了笑，“臭小子们！之后你们就知道，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就这样，顺着教官的哨声，军训开始。

现在正值盛夏，太阳像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拼命地炙烤着大地，操场上连绿绿的草皮都被烤卷了边儿，天上的云彩也被太阳烤化得不知所踪，他们一个个站在烈日下，汗水顺着额头流向脸颊。

温爱佳站在那里，像是木头一样，跟随着教官的指令行走，仿佛双腿已不是自己的，腹部像是被人剖开，然后伸手进去搅了几圈，剧烈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来。

“同学们，把腿抬起来，手臂摆起来！跟着我喊的节奏，不紧不慢的一步步往前走！”教官继续喊着指令。

郑晓剑离温爱佳的距离不算远，他不时朝她这个方向看，心里嘀咕着：“这个温水瓶，今天是装成了冷水吗？”

“那边那个男生！请注意听我的口令！”教官大声叫道。

郑晓剑看了看四周，确定教官说的是自己，然后假装没事的继续往前走。

“同学们，现在我们所经历的这么一点军训，在军人的生涯里，是微乎其微的！我们要知道！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生活，都是先烈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顽强拼搏换来的！是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坚持不懈，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那么现在让我们来站站军姿！”教官说着从旁找来一根木棍儿，“军姿，是军人的第一课，当你走进军营的时候，就必须学会站军姿。站军姿，可以说它是一切军事动作之母。站军姿的注意事项！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双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

说完，教官开始挨着一个个的纠正军姿。

“大家知道，站军姿的意义是什么吗？”教官继续问。

郑晓剑看了看天：“晒太阳！”

“嗯？”教官似乎听到了郑晓剑的话，“站军姿就是锤炼军人的顽强意志！磨练军人的不屈毅力！练就钢铁般的纪律！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家零零散散的回答道。

“别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重新回答我！知道了吗？”教官吼道。

大家这才打起精神回答：“知道了！”

“好！那接下来，军姿站立15分钟，15分钟后中场休息10分钟！”

“坚持……坚持……”温爱佳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站完，等休息了就可以到旁边坐一会儿。

“你没事吧，爱佳。”姜丫丫站在她后面的后面。

“我没事。”温爱佳勉强回复姜丫丫。

这时，郑晓剑举手示意教官。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陈教官看向郑晓剑。

郑晓剑捂着肚子，咧着嘴，一副痛苦的表情：“教官，我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痛……我想去医务室……拿点药……”

教官看他几近扭曲的表情，赶紧走上前来：“怎么会肚子疼？这大热天的，找一个同学扶你去。”说罢，便指了指旁边的顾新河。

顾新河嘴角一抿，显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右手扶着郑晓剑的肩膀：“我扶你去！”

“郑少怎么肚子疼……”旁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一脸关心的样子。

温爱佳看着顾新河扶着郑晓剑从她身旁走过，郑晓剑还不忘做了个鬼脸，真是把她给气到了，明明自己肚子疼，结果这臭小子还装得那么可怜，一看就不是真的肚子疼。“好了！军姿！继续！”教官命令道。

温爱佳心里气不过，恨自己没有表演天赋，不过自己本来就是肚子疼，不用什么假装，只不过苦于面子薄，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还撑得住吗？”姜丫丫挺担心她的。

“没事。”温爱佳弱弱地回答。

……

学校医务室里。

“哎哟喂……哎哟喂……”郑晓剑凄惨的哭喊着。

顾新河一把把他放到病床上：“行了，已经到医务室了，教官又不在这里，不用再装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装的！”郑晓剑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新河，“想我这么好的演技，堪比电视上的那些最佳男主角！”

顾新河“啧啧”地摇头道：“郑晓剑，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初中军训的时候，你还会用热水袋敷脸上假装发高烧，现在你倒好，连道具都省了！”

郑晓剑捋了捋额头的碎发刘海：“no！no！no！我现在是走心，一切表演都是走心的！你没发现吗？”

顾新河只得冷笑一声。

“同学，你们是哪里不舒服吗？”医务老师从门外进来。

“他！肚子疼。”顾新河抢先回答道。

“是，老师，我肚子疼！”郑晓剑悻悻地答。

“是吃坏东西了吗？”医务老师打开门旁边的抽屉，准备拿什么东西。

郑晓剑一听连忙摇头：“不不不，老师，我就是那个来了？”

“嗯？”顾新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医务老师一头雾水，“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郑晓剑继续说。

“啊？”医务老师没听懂他的话。

“哎呀！老师，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郑晓剑越说越荒唐。

“郑晓剑，你这是抽哪门子疯！”顾新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务老师拿出温度计来：“来来来，先量个体温，莫不是把脑子给烧坏了。”

“哎呀，老师。”郑晓剑还在垂死挣扎。

医务老师把温度计放下，一脸严肃的开始批评：“同学，老师知道军训时很辛苦，何况现在室外30多度的高温，但是这也是对你们的一种磨练，你在这里偷懒耍滑，可你的同学们都还在外面训练……”

“不不不，老师。”郑晓剑这才开始说实话，“实话跟您说吧，我肚子不疼。”

“那就对了，好好回去训练。”医务老师微笑道。

“其实……我是替别人来医务室的。”郑晓剑继续说。

“替别人？”顾新河听得莫名其妙。

“来医务室还可以代替？”医务老师越听越不敢相信，“同学，老师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郑晓剑不好意思的凑上前去：“老师，我真是替别人来的，女生脸皮薄，她那个来了，我看她肚子不舒服，就想给她拿点药。”

顾新河倚着门，一脸茫然的看着郑晓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真的？”医务老师半信半疑。

郑晓剑一脸真挚的上前握住老师的手：“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就给我点药什么的。”

“吴老师，校长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门外有个声音喊道。

“哦，知道了。”医务老师回答门外的人。

“老师……”郑晓剑继续一脸真挚地看着老师。

“好吧，我现在有事也没有办法跟您扯这么多。”吴老师转身打开抽屉，拿出几粒药，递给郑晓剑，“这个是缓解疼痛的药，一天吃一颗，你给她吧。”

“谢谢老师！您真是全校最漂亮的医务老师！”郑晓剑笑嘻嘻地接过药。

“这个，你也拿给她吧。”吴老师递过来一个是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出了医务室，郑晓剑一直把玩着吴老师给她的那个小物件。

顾新河陪着他，一路上若有所思。

操场上，同学们都在树荫下休息。

郑晓剑一眼就看到靠着布告栏的温爱佳。

“你等我一会儿。”郑晓剑对顾新河说。

郑晓剑径直走过去，将东西塞进温爱佳怀里，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温爱佳看着郑晓剑离开的背影，默默打开手里的纸包，是一片姨妈巾和三粒药。

纸包上面写着字：止痛药，一天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