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次元行纪 第272章 晚枫渡的离歌

望舒号的光轨在红枫林中穿梭，车窗外的枫叶红得似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像无数只燃烧的蝴蝶在飞舞。枫叶落在光轨上，瞬间化作金红色的光屑，顺着轨道蔓延，给前路镀了层温暖的光晕。

“这枫叶红得好热烈啊，像把所有的阳光都吸进去了。”杉菜伸手接住一片飘进车窗的枫叶，叶片边缘有些卷曲，脉络清晰得像谁用朱砂画上去的，“晚枫渡……是不是很多人在这里告别？”

亚梦把那盏河灯放在小桌上，灯旁堆着几片红枫，“念念不忘”四个字被枫叶的红映着，竟生出几分执着的暖意：“或许不是告别，是约定在这里再见呢？”

沈砚望着窗外层林尽染的枫林，指尖轻轻敲着窗沿：“有时候，告别是为了更郑重的重逢。”

说话间，望舒号已停在渡口边。所谓“晚枫渡”，其实是一条小河上的石拱桥，桥身爬满了红色的藤蔓，与两岸的枫林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桥哪是树。河面倒映着红枫，水都染成了琥珀色，一叶木舟系在岸边的枫树下，船板上积着厚厚的枫叶，像铺了层红绒毯。

“胚胎的气息在桥顶。”顾星辞展开卷轴，星文指向拱桥最高处那盏挂在藤蔓间的旧灯笼，灯笼的纸已经泛黄，边角卷了起来，却依然牢牢地系在藤蔓上，“那盏灯，挂了三十年。”

众人走上石桥，桥面的石板被磨得光滑，缝隙里嵌着枫叶的碎末，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桥在低声诉说。走到桥顶，才发现那盏旧灯笼上写着两个字：“等你”，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却能看出落笔时的认真。

“这灯笼……是谁挂的？”文茜伸手碰了碰灯笼的竹骨，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丝残留的温度，风信石在手腕上轻轻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三十年前，有个书生要去京城赶考，就在这渡口和心上人告别。”顾星辞望着桥下的流水，卷轴上的星文泛起淡淡的红光，“姑娘说，会在这里挂一盏灯，等他金榜题名回来娶她，灯不灭，就一直等。”

杉菜蹲在桥边，看着水面倒映的灯笼影子，突然指着水底说：“你们看，水里好像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琥珀色的水面上，隐约浮现出一行行字迹，像是有人用树枝在水底写的——

“第一月，灯亮着，你说京城的月亮和这里一样圆。”

“第三年，灯亮着，听说你中了举人，该要回来了吧。”

“第十年，灯亮着，有人说你在京城成了家，可我不信。”

字迹断断续续，却透着一股执拗的温柔，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像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

沈砚望着那盏旧灯笼，眼前闪过一段画面：雪夜里，一个穿蓝布裙的姑娘冒着风雪爬上石桥，给灯笼换灯芯，手指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认真；暴雨中，她用油纸伞护着灯笼，任凭雨水打湿肩头，嘴里念叨着“可不能灭啊”。

“她等了三十年。”沈砚的声音有些低沉，“直到去年冬天，她走了，灯笼却还挂在这里，像是她的牵挂还在继续等。”

话音刚落，胚胎的光团突然从卷轴里飘出来，落在旧灯笼里。原本早已熄灭的灯芯，竟“噗”地一声燃起了小火苗，温暖的光透过泛黄的纸，在桥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姑娘当年换灯芯时的模样。

随着灯笼亮起，水面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最后一行新的字迹浮现出来：“我回来了。”

紧接着，河对岸的枫树林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官服，步履蹒跚地朝着石桥走来，嘴里喃喃着：“阿芷，我回来了，没骗你……”

老人走到桥中央，望着那盏亮着的灯笼，老泪纵横：“当年中了榜眼，本想接你去京城，却被奸臣陷害，流放了二十年，回来时怕你早不等了……”

灯笼里的光团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水面上的字迹渐渐消散，化作无数红色的光点，融入老人的身影里。老人的身影变得年轻了些，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他伸出手，像是在牵着谁的手，一步步走下石桥，朝着枫林深处走去。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亚梦轻声说，眼眶湿润。

胚胎的光团从灯笼里飞出，光里裹着一缕红色的灯芯灰，带着淡淡的暖意。

顾星辞收起卷轴，星文指向远方一片被月光笼罩的竹林：“下一个胚胎，在‘听竹轩’。那里的竹声，会把藏在心底的话，轻轻说给懂的人听。”

离开晚枫渡时，亚梦把那盏画着栀子花苞的河灯挂在了旧灯笼旁边。两盏灯的光交叠在一起，在红枫掩映的石桥上，亮得格外温暖。

望舒号的光轨驶离渡口时，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白发老人和蓝布裙姑娘的身影在枫林中相依而行，枫叶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把红色的星子。

沈砚望着那片月光下的竹林，轻声说：“听竹轩的竹子，大概是最懂沉默的吧，所以才能听进那么多没说出口的话。”

光轨朝着竹林延伸，车厢里，胚胎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空气中除了栀子香、海水味、草木清气、湖水的清冽，又多了一丝枫叶的暖香，像是一段被岁月沉淀的绵长约定。顾星辞的卷轴上，星文闪烁：“听竹轩的竹影里，藏着最安静的倾诉与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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