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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 第355章 餵不熟的狼崽

作者:探花大人 分类:游戏竞技 更新时间:2025-08-28 13:21:18 来源:抖音小说网

这一句话问出,真是叫人心头一酸啊。

他该知道如今的晋阳是谁的天下,该知道这里进得来出不去,可就为问一句看没看见蕓薹的话,他就在这里等,等了这许久吗?

唉。

阿磐轻声答,“看见了。”

她不过述说了一句事实,那病弱之躯却满足地笑了起来。

那人掩唇咳著,“我没有食言。”

仿佛要邀功,取出来一朵,明黄黄的一朵拈在他的指间,抬手印在了她的额头,“阿磐.........”

唤了一声,夹著重重的嘆,捧住她的脸颊,惋惜地端量,“我看见蕓薹的时候,总想到它印在你额间的模样.........”

他的手很凉,凉得像个鬼。

那么轻盈的,在她额间却沉沉的,沉得似有千钧之重。

面前的人喃喃嘆著,“真想..........给你画一回蕓薹的鈿啊。”

她的额间只描过木兰,不曾画过蕓薹。

木兰盛大灿烂,料想蕓薹必也是南国山间最温柔的顏色吶。

可那湿润的黄洇透之处却一片空白,这一日在晋国的故都与宗庙,她没有什么可说的,没有什么能用来宽慰中山从前的君王。

没有。

一句话也没有。

失神间听见萧延年兀然说起,“我为你备下了大婚的吉袍,就在蕓薹宫,你要去看。”

那赵宫之中,竟还有一座蕓薹宫么。

他可真是个有心的人,知道她要大婚,早早地就为她备下了嫁衣。

才要问他是什么样的吉袍,却被那人冰凉的指腹拦住了唇瓣,他咳著,咳完了问话,“他待你好吗?”

恍恍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地就答,“好。”

那人又问,“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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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腔平平,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问一桩完全不相干的事。

谢玄待她极好,没什么可置喙的,晋人知道,魏人知道,赵人与中山人也都该知道,因此萧延年也没有不该知道的道理。

因而阿磐仰头望著萧延年,正色答道,“极好。”

可那人却暗嘆了一声,“他会毁了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平白叫人心慌,阿磐一怔,“为什么?”

那人闭著嘴巴,只是乾咳,这乾咳使他无法持续地说下去。

这时候外头的司马敦隔著殿门问,“里头是谁?夫人,大公子还好吗?”

听著动静,就要推门进来了。

阿磐忙应道,“外头守著,就来了。”

继而朝殿里叫道,“阿砚,来母亲这里。”

南平也没有走远,她一叫人,南平便牵著谢砚来了。

谢砚挥动著小手朝著她笑眯眯地跑来,“猫猫!抓猫猫!”

到了那人跟前的时候,小小的谢砚却顿了下来,伸出手来去抓他的袍子,盛情地邀请,“走!抓猫猫!陪阿砚抓猫猫!”

那人顺势蹲下,抱起了谢砚。

距离去岁太行一別,谢砚与他也已大半年未见了,然那小小的脑袋里仍旧將他记得清楚。

一个养父样的人。

记得他的目光,记得他的脸,也记得他的气味。

他有独特的目光,望向旁人时总是含著几分轻蔑和瞧不起,可望向谢砚时,他的眼中总是满含深情。他也有独特的气味。

从前有独特的兰草香,如今无法掩饰地溢出来药草的味道。

可回想过来,哪一回见他的时候,他不是带著一股药草味呢?

这天下使他伤痕累累。

他唤谢砚时,叫他,“见石。”

见石。

见石,便是借谢砚,见阿磐。

阿磐鼻尖一酸,想起谢砚出生的那个南国的除夕来。

稚子肉嘟嘟的小手摸著那人清瘦的脸,小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却也並没有叫出声来,没有叫出不该叫的称呼来。

那人忧伤地望著谢砚,也只抱了一小会儿,就俯身放了手。

如今,如今他虚弱至极,几乎承受不了一个一岁多孩子的重量。

有扮成宫人模样的,埋著头与他低低说话,“主人,走吧。”

你听听,主人。

千机门还有人,萧延年也仍旧有一直在追隨他的人。

这样的人走了,他年,他年难道就不会东山再起了吗?

那人冲她笑,眸中含著与望向谢砚时候一样温柔的光,“阿磐,这一回,我真的走了。”

仓促间,阿磐连忙抓住他的袍袖问,“先生去哪儿?”

那人神色肃然,“去最后的去处。”

最后的去处又是哪里呢?

这天下之大,可还有一方供养他的净土啊。

阿磐追问,“哪里?”

那人笑而不答,转身要走了,“以后,你会知道。”

不行啊,眼下就得问个清楚啊。

她抓住那人的袍袖不肯鬆开,“先生!可还有未了的大志啊?”

那人顿了片刻,笑道,“你不问我好不好,却问我还有没有大志』。”

是,她得问一问啊。

那人转过身来,问他,“若还有呢?”

他若还有大志,迟早要祸乱晋君,她就不能放他活著........活著离开这里。

可似这般狠毒的话,她咬破了唇,迟迟也说不出来,因此也就顿在了那里。

心里的苦恼和眸中的挣扎,全都落在了那人的眼里。

那人捏住了她的下頜,垂头审视著,“我亲手救下的人,要杀我么?”

他的力道很轻,轻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

捏住她的下頜,不是要迫她,嚇她,威胁她,只是望著她的眸子,要一个明確的答案。

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一点儿顏色,可那双眼里却闪著几分水光,內里神色复杂,交织著悵惘,黯然与大失所望。

他的掌心依旧有从前的那道疤,他还是那个在冰天雪地了伸出手来把她拉上马车的人。

因了还是那个人,因此对今日的处境也就愈发地拓落惋伤。

不否认,便是承认。

那人咳著,咳得厉害,咳得直不起身来,一个踉蹌,阿磐下意识地就去扶住了他,“先生!”

时隔那么久,那人第一次把她甩开了。

极尽力气,將她甩去一旁。

眸中冷峭,斥了一声,“餵不熟的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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