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噬源主 第546章 归墟灯塔

界孽之王的湮灭，带走了这片死界最后一丝躁动。虚空中飘荡的青色灵机光点，如同无声的挽歌，缓缓融入废墟，最终彻底沉寂。建木大陆彻底崩解，化作无数尘埃，散落在无尽的虚空废墟之中。

彼岸舟悬浮在这片绝对的死寂里，如同风暴过后唯一幸存的扁舟。

玄蛄老者盘坐船首，双手虚托着那枚青霖源种。他浑浊的双眼紧闭，枯槁的手指在源种周围勾勒着无形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极其古老晦涩的祷文。他在以自身残存的彼岸之道修为，沟通源种内蕴含的青霖古界最后坐标印记，试图以此为灯塔，在茫茫无尽的归墟虚空中，定位到“生灵纪元”的方位。

林默、石啸天、紫菡三人守护在旁，不敢有丝毫打扰。他们能感觉到，玄蛄老者的气息与青霖源种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波动，如同水纹般向着舟外无尽的黑暗扩散开去。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玄蛄老者本就因强行撕裂寂灭之海而元气大伤，此刻更是脸色灰败，身躯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但他紧咬着牙关，枯槁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不屈的礁石。

时间一点点流逝。舟外是永恒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青霖源种散发出的柔和青光，以及玄蛄老者身上那越来越微弱的彼岸道韵，在顽强地对抗着这片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默都感到一丝焦虑时，玄蛄老者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虽然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

“找到了！”他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虽然微弱，如同星火，但方向……没错！”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舟外黑暗的某个特定方向。在那个方向上，凭借青霖源种的坐标印记为参照，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来自“生灵纪元”那充满生机与纷繁法则的……独特“涟漪”！

“就在那个方向！距离极远，途中恐有无数虚空险阻，但……终是有了归途！”玄蛄老者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但精神却振奋起来。

林默三人闻言，也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露喜色。历经艰险，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前辈，您先休息，接下来的路程，交给我们。”林默上前一步，沉声道。他接过玄蛄老者递来的青霖源种，能感觉到源种与遥远方向的那一丝联系变得更加清晰。

玄蛄老者点了点头，没有逞强，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调息。他知道，漫长的归途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量。

林默将青霖源种小心收好，与自身源初之心碎片并列温养。他走到彼岸舟的操控核心前，接替了玄蛄老者的位置。虽然他对彼岸舟的操控远不如玄蛄老者精妙，但凭借其强大的神念和对能量的精细掌控，维持基础航行并无问题。

“我们回家！”林默低喝一声，催动彼岸舟，朝着玄蛄老者指引的方向，化作一道暗金流光，驶入了无垠的归墟黑暗。

归墟，并非绝对的虚无。这里充斥着混乱的空间碎片、扭曲的时间流、湮灭一切的能量风暴，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由纯粹负面能量或诡异法则构成的“虚空魔物”。这里是世界的坟墓，是法则的荒漠，寻常界主踏入，顷刻间便会迷失方向，被混乱撕碎。

幸好，他们有彼岸舟。这艘纪元方舟虽然受损严重，但其本质非凡，舟身散发的彼岸神光能有效抵御大部分虚空侵蚀，其坚固程度也足以撞开那些不太强烈的空间乱流。

林默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舟船，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些肉眼可见的巨大空间裂缝和色彩斑斓、却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能量漩涡。石啸天和紫菡则一左一右，神识全开，警戒着可能从黑暗中扑来的虚空魔物。

航行是枯燥而危险的。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舟外不断后退、却又仿佛永恒不变的黑暗景象。偶尔能看到一些漂浮的、巨大无比的古兽尸骸，或者某个彻底黯淡、死去的星辰残壳，诉说着这片虚空中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悲剧。

数日之后，他们遭遇了第一次像样的袭击。

那并非实体魔物，而是一片无声无息蔓延过来的“虚无之瘴”。这瘴气无色无味，甚至没有能量波动，但它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变得模糊、透明。

“小心！是归墟瘴气！能湮灭存在概念！”紫菡仙子脸色一变，急忙提醒。她的仙元属性对这种概念性的侵蚀较为敏感。

林默也感觉到了危机，立刻操控彼岸舟转向，试图避开。但这瘴气蔓延范围极广，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将舟船笼罩。

一旦被卷入，恐怕连彼岸舟的神异都无法完全抵挡！

危急关头，林默心念急转。他想起青霖源种蕴含的磅礴生机，以及自身源初之力的“存在”特性。他立刻引动这两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将其融合，化作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朦胧微光的护罩，覆盖在彼岸舟的最外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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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瘴气触及这层生机与源初构成的护罩，仿佛遇到了某种克星，竟然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绕开了彼岸舟！

“有效！”石啸天惊喜道。

林默也是松了口气。看来，极致的“生”与“初”，对于这种代表“无”与“终”的归墟瘴气，有着天然的排斥力。

这只是归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又遭遇了能够扭曲心智的“幻听魔音”、专门吞噬神魂之力的“噬魂幽影”、以及一片狂暴无比、由破碎法则构成的“法则雷暴”……

每一次危机，都靠着林默日益精深的生灭之道、石啸天霸道的肉身气血、紫菡仙子精妙的仙法以及彼岸舟本身的坚固，艰难渡过。三人的配合也越发默契。

而在这漫长的航行与不断的战斗中，林默对体内力量的掌控愈发纯熟，对百战将传承的消化也加快了许多。他的修为稳步提升，虽然未曾突破大境界，但根基愈发雄厚，气息愈发深沉。

不知航行了多久，或许数月，或许数年？在归墟中，时间早已模糊。

某一日，一直闭目调息的玄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望向航行的前方，眉头微皱。

“前方……有强烈的空间波动，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虚空漩涡，或者说……是某个世界的‘入口’？”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默凝神望去，混沌之眸穿透黑暗，果然看到极远处，有一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巨大漩涡。那漩涡散发出一种与归墟死寂格格不入的、略显混乱却蕴含着生机的空间气息。

“是通往生灵纪元的通道吗？”石啸天兴奋地问道。

玄蛄老者仔细感应了片刻，却摇了摇头：“不像……气息驳杂，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更像是一个……濒临崩溃的、或者刚刚诞生的……不稳定世界泡？”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带着蛮荒与暴戾气息的意念，猛地从那白色漩涡中探出，如同触手般，扫过彼岸舟！

紧接着，一个如同雷鸣般、却蕴含着贪婪食欲的精神波动，轰然传入众人脑海：

“食物……强大的……食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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