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噬源主 第23章 夜雨故人殇

“苏…婉儿？”

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早已被血仇掩埋的一抹柔软。那个总是穿着素色衣裙，眼睛清澈得像山泉，身上带着淡淡药草清香，会甜甜地叫他“默哥哥”的女孩…竟然要被逼嫁给赵昆那个禽兽？！

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痛和酸楚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般在胸腔内爆发！寂刃在怀中剧烈震颤，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后院！熔炉的火焰都仿佛被这股杀意压制，摇曳不定。

老吴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充满邪异和暴戾的杀意惊得后退一步，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骇然！他死死盯着林默，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年轻人。“小子…你…你和苏家丫头认识？”

林默猛地惊醒，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寂刃的躁动，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但那份冰冷和沉重却更加深邃。“一面之缘。” 他声音沙哑，不愿多提，“这门亲事，苏婉儿她…愿意吗？”

“愿意？” 老吴头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苏家那丫头，性子看着温婉，骨子里倔着呢！听说为了这事，跟她爷爷苏百草大吵了一架，差点把药房都给砸了！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赵家势大，苏家现在内忧外患，除了依附赵家，还能怎样？苏百草那个老东西，为了保住祖传的基业，连亲孙女都能卖！”

内忧外患？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老吴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压低声音道：“苏家这些年其实一直在走下坡路。苏百草醉心炼丹，不善经营，被赵家和王家联手打压得厉害。他们赖以生存的几处重要药田，不是莫名其妙减产，就是被凶兽破坏，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干的！苏家内部也不太平，几个旁系子弟早就被赵家收买，巴不得苏百草倒台，好瓜分家产。这次联姻，就是赵家彻底吞并苏家的第一步！苏婉儿那丫头…唉，可惜了。” 老吴头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林默沉默地听着，拳头在袖中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苏家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苏婉儿…她此刻一定很绝望吧？那个曾经笑容明媚的女孩，要被迫嫁给仇人之子…

“赵家…赵昆…” 林默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具体日子还没定，但听说就在下个月初。” 老吴头看了林默一眼，带着警告，“小子，我劝你别打什么主意。赵家现在对苏家看得很紧，尤其是苏婉儿，身边随时都有赵家的护卫盯着。你去了，就是自寻死路！”

“我知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冲动。老吴头说得对，现在的他，冲进黑渊城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苏婉儿，还会连累她。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绝无可能！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下个月初…还有时间！

他不再多问，向老吴头道了声谢，拿起购买的药品，转身离开了“老吴杂货”。走出店铺时，天空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淅淅沥沥的雨丝开始飘落，打在脸上冰凉一片。

雨中的黑水集更加混乱泥泞。林默拉低了帽檐，快步穿行在狭窄的巷道中。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前往迷雾沼泽。但在离开之前，他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冲动——他想再看一眼黑渊城，看一眼那个曾经的家，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

他绕到黑水集的边缘，找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废弃哨塔，攀爬上去。站在摇摇欲坠的塔顶，隔着连绵的雨幕和十里的距离，眺望黑渊城。

夜幕下的黑渊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高大的城墙在雨中显得更加森严厚重。城墙上巡逻的火把如同游弋的鬼火。城内灯火稀疏，大部分区域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几处地方灯火通明——那是赵家的府邸，王家的宅院，以及…靠近城西，一片相对安静、灯火较为柔和、弥漫着淡淡药香的区域——药师坊，苏家。

林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药师坊的方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模糊了视线。他仿佛能看到那座熟悉的、种满药草的小院，看到那个在灯下捣药、眉头微蹙的身影…

“婉儿…”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家族的血仇尚未得报，如今又添上故人深陷泥潭的揪心。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加炽烈的变强渴望，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陡然从下方的巷道中响起！目标直指哨塔上的林默！

林默瞳孔骤缩！危险感知瞬间爆发！他猛地一个侧身翻滚！

“笃笃笃！” 三支劲弩狠狠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剧烈颤抖！

暴露了！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他毫不犹豫，身体如同大鸟般从哨塔上一跃而下，落入下方一条污水横流的黑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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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家余孽！抓住他！”

巷口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喝和杂乱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芒瞬间扫了过来！

是赵家的追兵！他们竟然追到了黑水集！而且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老吴头？还是购买地图时被盯上了？

来不及细想！林默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拔腿就朝着巷子深处狂奔！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泥浆。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怒骂声越来越近！

“堵住前面！他跑不了！”

“放箭！”

又是几支弩箭擦着身体射在墙壁上，碎石飞溅！林默将噬源漩的力量催动到极致，感知力如同蛛网般在雨夜的巷道中延伸，提前预判着每一个拐角和障碍。他的身形在狭窄、复杂、堆满垃圾的巷道中如同鬼魅般穿梭，借助地形不断甩开追兵。

但追兵显然经验丰富，而且人数不少！他们分头包抄，熟悉地形，始终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咬着林默的尾巴！

“噗通！” 林默在跃过一条污水沟时，脚下湿滑的石头一崴，身体一个踉跄，速度慢了一瞬！

就这一瞬！

一道凌厉的刀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他侧前方的阴影中猛地劈出！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角度刁钻狠辣，直取林默的脖颈！

刀光未至，冰冷的杀意已刺得皮肤生疼！出手之人，绝对是高手！至少淬体境八重！

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林默眼中爆发出疯狂之色！他不再压制寂刃！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握住了那冰冷刺骨的刀柄！

“嗡——！”

寂刃出鞘！黑色的刀身在雨夜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幽光！带着林默所有的力量、噬源漩的霸道吞噬之力，以及寂刃本身那冰冷邪异的渴望，悍然迎向劈来的刀光！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在狭窄的巷道中炸响！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

巨大的力量顺着刀身传来！林默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湿滑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而偷袭者，也被寂刃那蕴含吞噬之力的恐怖反震和邪异气息冲击得踉跄后退，显出身形——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脸上带着恶鬼面具的身影！他手中的长刀嗡嗡震颤，刀刃上赫然崩开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面具下露出的眼睛，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好邪门的刀！” 鬼面人声音嘶哑，带着惊疑。他显然低估了林默手中黑刃的威力。

就在这时，其他追兵也赶到了，将巷子两头堵死！足足七八人，个个气息精悍，手持刀剑，眼神冰冷地看着靠在墙上、嘴角溢血的林默。

“束手就擒吧，林家余孽！你逃不掉了！” 鬼面人稳住身形，长刀指向林默，声音冰冷。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雨水和血水混合着从脸颊流下。他剧烈喘息着，握着寂刃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寂刃饮血的渴望和刚才硬拼带来的反噬。丹田内的噬源漩疯狂旋转，压制着翻腾的气血。

绝境！

前有鬼面人这样的强敌，后有堵截的追兵，巷道狭窄，闪避空间极小！

“想抓我？” 林默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围上来的赵家护卫，最后定格在鬼面人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那就用命来填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噬源漩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寂刃！同时，身体如同扑食的猎豹，不退反进，主动朝着堵在巷子前方、人数较少的几个护卫猛冲过去！手中的寂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噬魂斩！” 林默心中狂吼！

一道扭曲旋转的黑色月牙刀芒，撕裂雨幕，带着刺耳的尖啸，悍然斩向挡路的护卫！

“小心！” 鬼面人厉声提醒，但为时已晚！

黑色的月牙如同死亡的镰刀，瞬间掠过！

“噗！噗！噗！”

挡在前面的三名淬体境六重的护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裂，瞬间爆开三团血雾！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四处飞溅！恐怖的吞噬之力甚至将飞溅的鲜血都吸扯过去，融入那黑色的刀芒之中！刀芒余势不减，狠狠斩在巷子尽头的墙壁上！

“轰隆！” 砖石墙壁被斩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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