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木珠“嗒”地轻磕紫檀笔杆,脆声截断周遭嘈杂。
墨卿低嗤,嗓音不高,却精准地压在众人议论的七寸:
“我家祖宅匾额,乾隆年间老墨题字。
书房拓本,三百年前墨香犹存。
姑苏城里,可从没听说风水要靠二维码传功。”
他抬眼,目光掠过李玄清手里那面罗盘,冷哂更盛:
“道袍绣扫码框,徒弟扛审讯灯。
寻龙点穴?
呵,分明是给镜头演科技神棍的草台戏,比我直播间里写江湖体的噱头还糙三分。”
旁人立刻附耳:“说的是!上次寒山寺碑林,方丈都夸您字有风骨,哪像这种……”
墨卿不再接腔,只将视线收回到乌篷船侧的案几。
洒金笺被他用指尖轻轻一按,留下一道极淡的压痕。
比起李玄清的装神弄鬼,他更在意等会儿落笔瘦金时,墨色的浓淡能否压得住这老平江路的夜色。
就在这时,李玄清径直走到吴拾面前,道袍一甩,二维码下摆扫过镜头,自动跳出“扫码功德 1”的特效。
他故作惊讶地拔高音量:
“哎呀!这位朋友,你站的位置不得了,
乃是‘白虎探头’的凶煞之位。
你自身命格阴气又重,两相叠加,恐对主家不利啊!”
他转身对镜头,义正辞严:
“各位家人,凶位可不是随便站的。
我看这位小哥穿着随意,大概不懂风水?
为了老板生意兴隆,还是往后挪挪吧!”
人群立刻让出半圈,生怕被煞气溅到。
补光灯“啪”地打到最亮,把吴拾的帆布鞋照得惨白。
弹幕瞬间起哄:
“大师一眼看穿!”
“3500哥脚底带煞?”
“快让开!别挡我娇姐财路!”
“我赌一根辣条,他听不懂风水!”
何夕娇听得眼尾火起,刚要冲出去,清晚一把扣住她手腕。
林澄芷春水软声跟着飘:“晚晚,你赌他几秒反击?”
江惜弱把奶糖咬得咔吧响:“我赌三秒,不能再多。
灯影下,吴拾单手插兜,声音倦淡:“说完了?”
他抬手,指尖敲了敲老樟梁身:
“你说这是凶位?
那你说说,这木梁的‘气口’在哪?”
李玄清等的就是这句。
罗盘“啪”地竖起,指针哗啦啦转了两圈,精准停在西偏三十度。
他嘴角勾起职业弧度:“看见没?指针定衰位,梁口藏煞气!
这门向临水背山,阴气倒灌,再加上这根梁——”
他用力拍了拍,震得积尘簌簌落,“接口错位,木怨不散,必须挂铜葫芦镇压,
再摆一对开过光的石狮子咬财,
不然三个月内,主家必定漏财破产!”
弹幕飘过一大片:
“罗盘指针真抖了!白虎探头,大凶之兆啊!”
“上来就精准定位煞气源!李大师这是真功夫!”
“3500哥快动一下啊!挡人财运如杀人父母!”
“别愣着了,大师这是在帮你挡灾啊!”
何夕娇听得实在忍不住了,抱着胳膊从红毯上走过来:
“等等,谁请的你?我怎么不知道?”
“缘分请的!”李玄清面不改色,“你昨晚直播拼瓷片,我粉丝在你直播间刷屏‘求道长’,你回了句‘行啊’,
我今天就来了,不收出场费,只收功德。”
说完,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掏出一只鎏金铜葫芦。
“开过光的,原价五千八,今天给你打八折,四千七。”
他举起葫芦对向手机,信誓旦旦:
“家人们做个见证,要是今天我看走眼,当场把这葫芦吃了,再退网三个月!”
江惜弱在旁边奶声配音:“娇辣子,他把你昨晚的‘行啊’当合同。”
林澄芷把梅子酒往清晚手里一塞,软声补刀:“口头合同也是合同,要付违约金吗?”
清晚没接酒,只抬眼去看梁下的吴拾。
灰夹克被灯光削成冷刃,低头摩挲晶石,像在听木头讲百年前的雨。
感应到目光,他侧眸,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外厅再次静音:
“罗盘指北,
可北也有坟,坟里埋的,往往是信罗盘的人。”
李玄清“啪”地弹了一下罗盘,声音拔得比补光灯还高:
“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指针比GPS还犟——说指谁,就指谁,半步不带跑偏!”
吴拾两指夹住晶石,轻轻一敲,
“GPS能校正误差,你靠误差吃饭。”
他声线淡到发凉:
“真正的气不会说谎,说谎的是粘了磁的针。
罗盘指人,你指钱。
指来指去,指的都是别人口袋的深度。”
他一步踏出,指尖在罗盘底部轻轻一刮——
哒。
一粒绿豆大的银白磁石掉在红毯上,滚到李玄清鞋尖前停住。
何夕娇的堂叔何知返顿时冲了过来。
他是省博物馆特聘木作顾问,今天是被侄女缠着,来为“拾光捻”制作牌匾,顺道留下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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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请大家收藏:()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捡起磁石对着灯一看:“这是高磁钕片,专门改指针指向的。”
说完,掏出放大镜,蹲下去,像鉴定文物似的,又补一刀:
“我修了三十年古建,就没见过用老樟木当基座还能让磁针偏位的罗盘!
你这是欺师灭祖!”
弹幕秒变大型翻车现场:
“卧槽!大型打假现场!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前一秒大师,后一秒骗子,这反转我傻了!”
“科技修仙实锤了!磁悬浮罗盘,李道长领先版本三千年!”
“我早就想说了,他那二维码道袍就不像正经人!”
“刚才吹捧的弹幕呢?怎么不吱声了?”
墨卿抬眼,月色映得扇骨如玉:
“罗盘里藏铁,心里头藏奸。
我墨家半片枯桐,都不屑与此辈同腐。”
旁边的汉服博主凑过来,声音发虚:“墨公子,这……这也太假了吧?”
墨卿低低嗤笑,“他连戏都懒得做圆。
磁石贴背改指针,道袍绣码骗功德,比街边摆地摊的还糙三分。”
他侧眸扫过那粒滚到脚边的钕片,眼尾朱砂痣冷得发红:
“我家祖宅高悬三百年的‘守真’匾额,讲究‘一笔一划皆实在’。
再看此人,把‘骗’字纹在道袍胸口,顶着‘玄学协会’的幌子四处唱戏。
沽名钓誉之辈,污了这满街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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