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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小说网 > 军事历史 > 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 > 第20章 陕西灾情疏上的朱批

冬至的寒气像浸透了冰的棉絮,死死黏在毓庆宫的窗棂上。朱翊钧裹着件貂裘,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报中间,指尖的冻疮被炭火熏得发痒。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铜炉上的水壶 “咕嘟” 作响,白雾顺着壶嘴袅袅升起,在横梁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像谁在无声地落泪。

这些奏报是他从通政司硬要过来的。当通政使看到小皇帝亲自来取时,那张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政务文书,而是滚烫的烙铁。朱翊钧没理会他的惶恐,让小李子搬了个藤筐,把那些标注着 “急件” 的奏报一股脑地装了进去 —— 他要亲眼看看,这大明的土地上,到底藏着多少被 “国泰民安” 四个字掩盖的苦难。

“万岁爷,喝口热茶吧,看您冻的。” 小李子捧着个白瓷碗进来,碗里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这孩子的手也冻得通红,指关节处裂开了好几道细缝,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烫着他。

朱翊钧接过茶碗,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却驱不散心口的寒意。他摆摆手让小李子出去,目光重新落回那堆奏报上。牛皮纸的封皮被冻得发硬,上面的火漆印大多开裂,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像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是漕运总督关于江南粮价的奏报,字里行间都是 “风调雨顺,米价平稳” 的套话。朱翊钧嗤笑一声,将它扔到一边 —— 他还记得苏州织户的血书,记得那些被饿死的流民,这些粉饰太平的文字,比通州乱葬岗的尸体还要冰冷。

一本本奏报被他翻开又合上,大多是些歌功颂德、敷衍了事的文字。有的地方官甚至用半本奏折描写当地的祥瑞,说什么 “冬雷震震,必有圣主”,看得朱翊钧胃里一阵翻涌。

直到日头西斜,铜炉上的水换了三茬,他才在一堆被压得变形的奏报里,摸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上没有火漆,只用粗麻绳捆着,上面用毛笔写着 “陕西灾情疏” 五个字,墨迹发黑,像是用血泪写就。

朱翊钧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笔迹,是陕西巡抚崔镛的。上个月经筵上,张居正还提到过这个人,说他 “老成持重,善治灾荒”。可这本连火漆都没有的奏报,怎么看都不像出自 “善治灾荒” 的巡抚之手。

他解开麻绳,粗糙的纸页 “哗啦” 一声散开,带着股淡淡的霉味。奏报的字迹很潦草,甚至有几处被水渍晕染,看得出来是仓促写就。上面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干巴巴的记录:

“万历元年十月,陕西大雪,深三尺有余……”

“十一月,延安府民房倒塌七千余间,牲畜冻死万头……”

“十二月,米价涨至白银一两二钱一石,较去年涨三倍……”

朱翊钧的指尖在 “一两二钱” 上停顿了。他记得御膳房的账本,一小碟杏仁酥就要三钱银子,而陕西的灾民,要用一两二钱才能买一石米 —— 这意味着,一个五口之家,就算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也未必够买一石米。

他继续往下翻,心一点点沉下去。

“…… 民多逃亡,路有饿殍……”

“…… 有母杀其子而食者,有兄弟相食者……”

“…… 臣巡查延安府时,见易子而食者三户,尸横于路者二十余具……”

“易子而食” 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睛里。朱翊钧猛地合上奏报,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他想起经筵上张居正说的 “朝廷已拨赈银”,想起祭天时百官肃立的背影,想起自己龙袍上绣着的 “十二章纹”—— 那些象征着 “仁民爱物” 的纹样,此刻却像一个个嘲讽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拨了赈银又如何?”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暖阁低吼,声音嘶哑,“一两二钱一石米,赈银够买几石?够活几人?”

铜炉上的水壶 “哨” 地一声响,蒸汽喷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朱翊钧突然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像个笑话 —— 穿着华服,住着宫殿,吃着山珍海味,却连陕西的灾民在 “易子而食” 都不知道,还要从这被遗忘的奏报里,才能窥见一丝真相。

他重新翻开奏报,手指在 “易子而食” 那一页摩挲着,纸页的粗糙感刺得指尖发麻。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像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要喷发。

朱翊钧从笔洗里捞起那支专为他定制的紫毫朱笔。笔杆是紫檀木的,刻着精致的龙纹,笔尖饱蘸着朱砂,红得像血。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支笔 —— 按例,皇帝的朱批要等亲政后才能使用,现在所有奏折都由张居正 “票拟”,李太后 “批红”,他这个名义上的天子,连动笔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不管了。

朱翊钧屏住呼吸,手腕悬在奏报末尾的空白处。暖阁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发疼。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 —— 这将是他作为皇帝,第一次在奏报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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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请大家收藏:()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笔尖落下,一个极小的 “赈” 字出现在纸页上。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甚至有些缺笔,完全没有平日里临摹《九成宫》的工整。但那一笔一划里,都透着一股执拗的力量,像一个濒死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的手。

写完,朱翊钧立刻蘸了点墨,用笔尖轻轻点在 “赈” 字上,晕出一个小小的墨团,刚好能遮住这个字,却又在纸页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一滴未干的泪。

他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张居正不会允许他干涉政务,冯保会像防贼一样盯着他,甚至李太后,也会说 “小孩子家不懂事”。这个 “赈” 字,只能是他和这份奏报之间的秘密,是他对那些陕西灾民的无声承诺。

“万岁爷,奴才进来添点炭。” 小李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朱翊钧慌忙将奏报合上,塞进怀里,用貂裘的衣襟盖住。炭火烧得太旺,暖阁里有些闷热,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小李子抱着炭盆进来,见他对着空藤筐发呆,忍不住小声说:“万岁爷,您都看了一下午了,歇歇吧。冯公公刚才派人来问,说张先生那边递了牌子,问您明天的经筵要不要改期。”

“不改。” 朱翊钧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还残留着朱砂的凉意,“明天照常。”

小李子添完炭,没敢多留,转身要走,却被朱翊钧叫住了。

“小李子,” 他看着这孩子冻裂的手,突然问,“冯伴伴是不是说过,这些事有张先生做主,朕不用操心?”

小李子愣了愣,挠挠头:“是…… 冯公公是说过,张先生是擎天之柱,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天塌不下来?” 朱翊钧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苦涩,“可要是张先生忘了呢?忘了陕西的雪,忘了延安府的饿殍,忘了有人在易子而食呢?”

小李子被问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在他眼里,张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冯公公是忠心耿耿的,万岁爷只需要读书写字就好,这些赈灾的事,自然有大人做主。

朱翊钧没指望他能回答。他从怀里掏出那本《陕西灾情疏》,小心翼翼地塞进袖袋,貂裘的绒毛遮住了凸起的轮廓,像藏了个滚烫的秘密。

“明天经筵,朕要问问张先生。” 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小李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问问他,一两二钱一石的米,朝廷的赈银够买几石;问问他,易子而食的百姓,要等多久才能吃上一口饱饭。”

小李子的脸白了,慌忙摆手:“万岁爷,不可啊!冯公公说,经筵上要问学问,不能问这些……”

“为什么不能问?” 朱翊钧打断他,眼神亮得惊人,“难道《论语》里的‘节用而爱人’是假的?难道张先生教朕的‘民为邦本’是假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亮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给紫禁城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银霜。远处的角楼立在夜色里,像个沉默的巨人,见证着这宫里的每一个秘密。

“小李子,你记住,” 朱翊钧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里回荡,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百姓是朕的百姓。他们的哭声,朕不能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苦难,朕不能当作不知道。”

小李子看着小皇帝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像一下子长高了许多,貂裘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依旧旺盛,铜炉上的水壶又开始 “咕嘟” 作响。朱翊钧摸了摸袖袋里的奏报,那薄薄的纸页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胳膊发酸,却也让他的心跳得格外有力。

他知道,明天的经筵不会平静。张居正或许会斥责他 “逾越本分”,冯保或许会在李太后面前搬弄是非,甚至可能会有人说他 “听信谗言”。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袖袋里藏着的,不仅仅是一本奏报,更是一个皇帝的责任。

夜色渐深,毓庆宫的灯亮到了后半夜。朱翊钧没有再翻看其他奏报,只是坐在炭炉旁,一遍遍摩挲着袖袋里的《陕西灾情疏》,直到指尖的朱砂印染上貂裘的绒毛,像开出了一朵细小的红梅花。

他在等天明。等经筵上,与张居正的又一次交锋。这一次,他手里握着的,是陕西灾民的血泪,是那纸上的 “易子而食”,是他作为皇帝,第一次写下的那个 “赈” 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而朱翊钧知道,自己已经落下了最关键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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