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映水乡 第20章 深夜求助

雨还在下，屋檐滴水打在石板上，一声接一声。她赶紧关了灯，摸黑走到床边，把缂丝梭子塞进枕头底下。手指碰到金属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踏实一点。

她躺下，闭上眼，可脑子停不下来。白天那卷金线还摆在抽屉里，像某种无声的承诺。她知道自己不是完全安全的，但她也清楚，这片小镇有人在守着规矩。

她翻了个身，听见门外巷子传来几声猫叫。一只野猫从院墙跳下去，惊起一片落叶。她没在意，慢慢睡着了。

午夜时分，木门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很轻，但足够刺耳。

她猛地睁开眼，心跳撞在胸口。那声音像是金属撬棍刮过门闩，接着是鞋底蹭在青石板上的动静。有人在外面。

她没动，屏住呼吸听。

三秒后，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更用力，门框微微震动，灰尘从顶部落下来。

她手伸向枕头，握紧梭子，冰凉的金属贴着手心。她坐起来，脚踩到地板，没出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线微光。

外面的人没走。

她摸到手机，指尖发抖。通讯录打开，第一个是苏念。她想拨，手指却停在半空。

太远了。现在打过去，等她赶到，自己可能已经被拖出去了。

第二个名字跳出来——罗坤明。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拇指按了下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

“喂。”

他的声音低，有点哑，但非常稳。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慌张。

江晚晚咬住嘴唇，喉咙发紧。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着别动。”他说。

就这四个字。

她轻轻“嗯”了一声，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进耳朵里。她没擦，也不敢动。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子。

外面撬门的声音停了几秒，又继续。

她听见自己呼吸声越来越急，可罗坤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没挂电话，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她不知道他是还在床上，还是已经出门了。

但她知道他在听。

一分钟过去，撬动声忽然没了。

整个巷子静得可怕。

她靠在床头，手心全是汗，梭子差点滑出去。手机还通着，可那边依旧没声音。

她刚想开口，远处巷口传来一声咳嗽。

短促，清了两下嗓子，然后停住。

是阿杰的习惯性动作。她听过一次，在茶馆门口等人时他就这么咳过。

她明白了。

人走了。

或者，被赶走了。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软下来，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机还握在手里，通话没断。

“我……没事了。”她小声说。

“别开门。”罗坤明终于开口，“等天亮。”

“好。”

“梭子还在吗？”

“在。”

“握紧它。睡觉的时候放枕边。”

“嗯。”

电话挂了。

她坐在地上好久，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窗外雨势小了，风还在吹。她走到门边，蹲下身子检查门闩——还好好的，只是表面多了道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刮过。

她没修，也没碰。然后回到了床边。

江晚晚把手机放在枕边。窗外天色还是黑的，雨小了，但风没停。她坐在床沿，手一直握着梭子，指节发白。

她不知道自己等什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着。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厨房倒杯水的时候，院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节奏稳定，一步一步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她立刻僵住，耳朵贴着门缝听。

那人停在院门口。

她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窗边，从木格缝隙往外看。

一个高个男人站在门外，穿着深灰色长款外套，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他没打伞，手里拎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像是刚走远路过来。他低头看着门闩的位置，眉头微皱。

是罗坤明。

她心里一松，又一紧。

他怎么会来？阿杰不是说人已经被赶走了吗？

她没动，也没出声。可罗坤明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朝她这边看来。两人隔着窗缝对上视线，谁都没移开。

几秒后，巷子深处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蹲在桥下抽烟，烟头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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