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身形如电,沿途又将十几个不知死活、试图拦路的血盟恶徒斩于剑下,剑光过处,血花绽放,随即又迅速凋零。
他脚步不停,举目远眺。
只见,烟雨楼主楼——那座承载着千年传承的象征,依旧静静伫立在云雾缭绕的灵山秀水之间。
朱漆雕栏的飞檐在缓缓流淌的流云中若隐若现,轮廓朦胧,宛如一幅被岁月浸染、却又突遭战火玷污的水墨丹青,带着一种破碎而悲壮的美感。
往昔这里曾是修仙界闻名的清修之地,时有文人墨客、雅士真人在此品茗论道,把酒吟诗,宛若人间仙境。
而此刻,这片净土却被无尽的杀戮与血色所笼罩,冲天而起的肃杀之气混合着血腥,将这片原本祥和的天地硬生生化作了残酷无比的修罗屠场。
主楼前的宽阔广场上,昔日光洁的青石地板早已不见原色。
尸体横陈,密密麻麻,如同秋日被狂风扫落的枯叶,层层叠叠,堆积如山。
有血盟教徒狰狞扭曲的尸身,但更多的,是那些身着烟雨楼服饰的弟子,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片誓死守护的土地上。
粘稠的鲜血在青石砖缝间肆意蜿蜒,汇成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溪流,几乎将整片地面染成了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血色画布。
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山间尚未散尽的、带着灵气的晨雾诡异交织,在呼啸的山风中弥漫成一片令人肠胃翻腾、几欲作呕的腥甜气息。
广场东侧,一座原本苍翠秀美的山峰,竟被大威力法术或神兵生生削去了半截!
裸露出的嶙峋岩壁上,不知引燃了何物,烈火依旧熊熊燃烧,赤红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阴沉的天际,翻滚的浓烟与炽烈的火光交织,将漫天缥缈的云雾都映成了凄厉而绝望的血色。
受惊的鸟群在火光与浓烟间仓皇失措地盘旋飞舞,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鸣,却找不到一处可以栖息的安宁枝头。
山下,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是超过万名的血盟军士。
他们身着统一的猩红战袍,列成密不透风、煞气冲天的严谨战阵,如一片无边无际、翻涌着死亡波涛的血色海洋,将整个烟雨楼核心区域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刃,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森冷刺骨的寒光,无数道饥饿、残忍、充满毁灭**的目光。
如同黑夜中饿狼的瞳孔,齐刷刷地紧盯着这座在风雨飘摇中孤立无援、仿佛下一刻就要倾覆的千年楼阁。
楼外最后残存的几处防御工事旁,仅剩的三千余名烟雨楼弟子,仍在进行着近乎绝望的拼死抵抗。
他们青色的弟子服早已被汗水、泥土和鲜血浸透,颜色难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触目惊心的伤痕,许多人只是靠着意志力在强行支撑。
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弟子,刚奋力挥剑格开迎面劈来的沉重长刀,手腕一转,反手精准地刺穿了敌人的咽喉。
他还来不及喘息,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便“嗖”地一声,狠狠钉入了他的肩头。
剧痛让他踉跄后退,脸色瞬间煞白,幸而立刻被身后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师兄一把扶住,才没有倒下。
“结阵!快,相互靠拢,结青雨剑阵!”一位须发皆白、道袍染血的长老嘶声高呼,声音已然沙哑不堪。
残存的弟子们闻声,如同条件反射般,迅速向中心靠拢,勉力组成一个虽然残缺不全、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意志的剑阵。
道道青色剑光再次闪烁而起,交织成网,瞬息间又有数名冒进的血盟军士惨叫着倒下。
但这点损失对于血盟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立刻就有更多面目狰狞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填补了空缺,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在这片混乱、血腥而绝望的战团中,一个身材窈窕、气质卓绝的女子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令人心痛。
她浑身浴血,原本素白胜雪的长裙已被敌人与自己的鲜血彻底染成了一种悲壮的暗红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疲惫不堪的轮廓。
她手中的那柄传承宝剑,此刻竟如同拐杖一般,无力地撑在染血的地面上,勉强支撑着她那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身体。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最上等的宣纸,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唯有那双眸子,即便在如此绝境之中,依然清亮如寒夜星辰,闪烁着不屈与坚定的光芒。
这位女子,便是烟雨楼的当代宗主——王云霞。
“挡住!一定要挡住!大家再撑片刻,我……我去与大长老开启终极阵法,或可扭转战局!”她用尽力气高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与颤抖。
说完,她艰难地转过身,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踉跄着、挣扎着走进身后那座象征着烟雨楼尊严与传承的主楼。
每迈出一步,都在沾染血污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清晰而刺目的血脚印,蜿蜒指向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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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吞天噬地之仙种请大家收藏:()吞天噬地之仙种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楼内,烛火在穿堂而过的风中剧烈摇曳,明暗不定,映照着她那疲惫、伤痛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平添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凉。
她看向一直侍立在楼内、似乎同样忧心忡忡的中年男子——烟雨楼大长老,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最后的期盼:“大长老,外界……外界可有援军的消息?他们……到底何时能到?”
大长老抬起脸,那是一张布满愁容、皱纹深刻如沟壑的脸。
他沉重地、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叹息,嘶哑地回道:“宗主……恐怕,援军……到不了了。我们派出的所有信使,皆石沉大海。通往外界的所有要道,都被血盟用重兵和阵法彻底封锁,就连……就连我们最后尝试放出的几只用以传讯的灵鸽,也都……”
他顿了顿,仿佛不忍再说,最终却还是吐出了那句令人绝望的话,“烟雨楼……完了!气数已尽啊!”
听到这个早已有所预料,却依旧残酷无比的消息,王云霞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失望,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晃,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她及时伸手,死死扶住身旁冰凉的立柱,五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深深嵌入木纹之中。
但她还是强自压下喉头的腥甜,打起最后的精神,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追问道:“那……那依依呢?圣女不是一日前就已冒险出去求援了吗?她……她有没有消息传回?她是否平安?”
大长老摇了摇头,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与鄙夷,语气尖锐:“她?她没有回来!一个援兵也没有带回来!我看圣女是见大势已去,自知无力回天,索性当了逃兵,独自苟活去了!”
“放肆!”王云霞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骤然迸发出骇人的怒意,厉声斥道,“不许你如此污蔑她!她是我的义女,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深知她的品性!我相信她,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抛弃宗门,抛弃我们!如今想来,还好我提前力排众议,坚持让她出去求援,至少……至少她还能有一线生机,还能活下去,为我烟雨楼保留一丝血脉和复仇的希望……”
她的声音到最后,已带上了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一丝作为母亲的私心。
然而,就在她心神因提及爱女而出现一丝松懈的刹那——
“噗嗤!”
一阵极其刺耳、冰冷到骨髓里的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猛地在她身后响起!
王云霞只觉得后背心口处传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一切的剧痛,那痛楚瞬间贯穿至前胸,让她全身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所及,竟看见一截染血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剑尖,从自己素白衣衫的胸前透体而出!
温热的鲜血正顺着那剑尖一滴滴急速滑落,在她胸前迅速晕染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如同一朵在绝望中猝然绽放的、妖异而悲凉的曼珠沙华。
她瞪大了双眼,瞳孔因极致的震惊与痛苦而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截属于自己人的剑尖。
随即,她几乎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抬起已是颤抖不已的手,一把紧紧握住了那冰冷的、沾满自己鲜血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立刻割破了她柔嫩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而下,与胸前的血渍残酷地融成一片。
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一寸寸地转过头,目光最终落在了身后之人的身上——正是那位她一直信赖有加、被视为宗门支柱的大长老!
而此刻,大长老的右手,正紧紧地、稳健地握着那柄插入她身体的宝剑剑柄,那张一向以慈祥、稳重示人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戏谑与残忍的快意笑容。
“你……为……为什么?”她的声音因剧痛和巨大的背叛感而剧烈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无法理解。
大长老看着她痛苦而难以置信的表情,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得意而猖狂的大笑:“哈哈哈!为什么?王宗主,哦不,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宗主了!我早就提议投降血盟,换取一线生机,若是当时你肯听从我的建议,烟雨楼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这些弟子何须枉死?”
王云霞怒不可遏,强忍着穿心剧痛,一字一句,如同杜鹃啼血:“混蛋!叛徒!我烟雨楼立派千年,铮铮铁骨,岂肯屈就于血盟那等邪魔歪道,行那奴颜婢膝之事?难道……难道这就是你背叛宗门、残害同门的理由?”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狰狞扭曲,他恶狠狠地盯着王云霞,仿佛要将积压百年的怨毒尽数倾泻:“理由?你问我理由?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凭什么?凭什么烟雨楼的宗主之位,祖训规定只能由女子担任?凭什么我司徒烈,为烟雨楼出生入死、卖命一百三十七年,立功无数,呕心沥血,却永远只能屈居于这区区大长老之位?!”
他的声音越说越高,近乎咆哮,面目狰狞如恶鬼:“还有师傅!那个偏心的老东西!她明明知道我的天赋、我的贡献远超于你!可她呢?她将宗门最高绝学《烟雨漫天》这部天阶下品功法,只传授于你一人!却对我百般推诿,说什么此功法特性阴柔,非女子之身难以臻至化境,还说什么烟雨楼的宗主只能由女子担任,这是祖训!我呸!都是狗屁!不过是她偏心你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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