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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一个人能抬得起头做人并不因为他人,而是在于自己。
错不在你,是那恶人,你何须替那恶人担下罪名。”
她微微抿了抿红唇,娘是不会这般轻易走出来。
娘在将军府受尽保护,在娄府更没有人敢直面说什么难堪的话。
如此,倒是让娘变得越发软弱了。
若不下一味猛药,娘终日困在牢笼里,那与前世又有何差别!
想到此,娄锦眼神一暗。
只一会儿,她展颜一笑,眉宇见恍然若霞,灿若霓虹。
“娘,这几日生病都没去见见外祖父外祖母。
锦儿想得紧,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将军府吧。”
方芸儿点了点头,抚着锦儿那头莹亮的发丝,慈爱地笑了。
锦儿太像她了,曾经她细细瞧着锦儿,以为能从锦儿的脸上看到她父亲的一丝半点。
然,终究是无望。
她咳嗽了声,招了两个丫鬟就回了碧云阁。
夜幕降临,掌灯的丫鬟点了烛火,罩上灯笼就退了出去。
屋子只开了一个小窗,微风迎来,沁人心脾。
流翠走了进来,将屏风打开,退到娄锦身边。
宣纸上落下一个娟秀的悔字,流翠不动声色看了眼,低头不语。
“流翠,我教你识字可好?”
娄锦不等流翠说话,继而又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了第二个字,待笔落,是“毁”
字。
流翠抿了抿唇,只道:“大小姐别开玩笑了,奴婢怎么会有习字的权利。”
娄锦歪着头看向她,那双眼一瞬不瞬地朝流翠看来。
流翠紧蹙眉头,大小姐怎么一醒来就用这般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而她也莫名地觉得心虚……
娄锦并不看她,清脆地说道:“第一个字是个悔字,悔不当初,悔过自新均是这个悔字。
人若不知道悔过自新,便会得了第二个字,便是这个‘毁’字。”
她说着,指向第二张宣纸。
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流翠扫来。
流翠的头越发低了,喉咙艰难地溢出一丝笑意。
“大小姐,流翠是个丫鬟,哪里有资格识字。
大小姐病刚好,莫要为了教流翠识字耽误了休息的功夫。”
话毕,她后退了一大步,生生离那两个字有一米之远。
嘴角几不可闻勾起笑意,娄锦解开发簪,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发丝在烛火照耀下显得尤为迷人,流翠两眼微微一眯,眼神极为复杂。
吹了灯,娄锦上了睡榻。
抚摸着床上的顾绣枕被,柔滑的质感,触手冰凉,一切与前世并未有所不同,一入了夜,娄府也极为安静,偶尔还能听到风卷竹帘的声音。
可是越是安静,娄锦的心头越是惊涛拍浪,直到睡衣来临,已经是凌晨时分。
梦里万宝儿的嘲笑,众人的嘲讽,娘亲郁结猝死,武世杰和娄蜜的背叛,最后是那冰冷的湖水狂啸般挤爆她的肺部。
她剧烈地喘息起来,直到一声尖叫从喉咙口冲破,她才惊愕地张开双眼,抬手抚额,竟是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