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来成了同桌的你**
**第一节**
林晓月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场无休无止的争吵里。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从来就没想过我要什么!”儿子秦风愤怒的咆哮仿佛还在耳边,伴随着重重的摔门声,震得她心口发麻。十八年含辛茹苦,换来的尽是疏离与怨恨,四十多年的人生,像一口熬干了的药渣,只剩下满嘴苦涩。
她疲惫地闭上眼,只想彻底睡去。
然而,预期的长眠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以及一股混杂着粉笔灰、汗水少年气和某种劣质洗发水味道的、久远又熟悉的气息。
她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堆满课本试卷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块。黑板上,数学老师正挥舞着粉笔,写下复杂的三角函数公式,粉尘飞扬。周围,是一片埋首疾书或偷偷小憩的年轻身影,蓝白相间的校服,青涩稚嫩的脸庞。
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教室?
林晓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紧致,手指纤长,带着少女的莹润,而非她记忆中那双因常年家务而略显粗糙、开始出现斑点的手。她身上穿的,也是那套蓝白校服,布料摩擦着肌肤,带来一种奇异而真实的触感。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清晰的痛感传来,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心底涌起惊涛骇浪。
不是梦?她……回来了?
“喂,新来的,发什么呆呢?”旁边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年轻男声。
林晓月僵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却略显冷感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很长,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夹在数学书里的物理竞赛题集。
陈默。
她前世的前夫,秦风生物学上的父亲。年轻时的他,是这样的吗?专注,疏离,带着学霸特有的、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气场。
她竟然,和他成了同桌?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四十五岁的灵魂。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高三?而且,和年轻时的陈默成了同桌?那秦风呢?她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混乱的思绪被讲台上的声音打断。
“后面有些同学,注意课堂纪律!”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如炬地扫过教室后排,“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课,有些同学,也不要以为刚转来就能放松!”
林晓月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属于成年人的本能让她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现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扫视整个教室,迫切地寻找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第二节**
教室很大,人头攒动。她的目光越过一排排后脑勺,在靠窗的后排位置,猛地定格。
一个穿着同样校服,却把外套松垮地系在腰间,坐姿歪歪斜斜的男生,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那头略显凌乱的黑发,那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侧脸轮廓……
即使隔着近十米的距离,即使那张脸年轻了二十多岁,充满了胶原蛋白和少年人的锐气,林晓月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秦风!她的儿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也是十八岁的模样?难道……
一个荒谬至极、却又似乎是唯一解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不是她一个人回来了,秦风,她的儿子,也一起穿越回了这个时代?!而且,他们成了……同学?!
巨大的震惊让她几乎要失声叫出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冷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眉头微蹙。旁边的陈默也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林晓月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课本,脑子里却已是一片浆糊。怎么办?相认?怎么认?冲过去抱着他喊“儿子”?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或者被这个正处于叛逆期、前世就与她关系紧张的儿子当场推开,那场面她光是想想就脚趾抠地。
可若不相认,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在一个教室里,却形同陌路?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下课铃响了。
老师刚宣布下课,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林晓月还没想好对策,就看到后排那个熟悉的身影“嚯”地站起身,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朝着她……或者说,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节**
秦风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他的目标,似乎是坐在林晓月前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男生。
“喂,书呆子,昨天的数学作业,借哥们儿参考参考。”秦风走到那男生桌前,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痞气。
那男生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他,小声嘟囔着:“老师说了要独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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