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小院内,大火逐渐被扑灭,浓烟尚未散尽,房梁上还在冒着缕缕白烟,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石护卫……”宝珠的声音有些慌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找来找去,
“你们看到我家姨娘了吗?刚、刚刚她还在这里,我提个水回来就不见了。”
她刚才已经将院子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她家姨娘。
石武正指挥着人手清理现场,确保没有余火复燃,同时让伤势较轻的护卫替换看守院门防止有人趁乱而入。
听到宝珠的声音,他环顾了下四周,除了昏迷的侯爷,围着侯爷的宋大夫、陈大人、药童以及分散在各处处理后续的护卫,哪里还有楚云舒的身影?
石武立刻朝众护卫喊了一声:“有谁看到楚姨娘在哪吗?”
被点名的护卫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努力回想。
“就在院子里吧,方才她还站在那咳嗽……”
“可能是去帮忙救水了?”
“老大问的是,有没有看见人!”
这次所有人都对视了一眼,“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陈敏中听着这混乱的陈述,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但还是温声道:“宝珠姑娘,莫要太过惊慌,也许楚娘子被浓烟呛到,身体不适,自行走到何处暂时歇息了?我们大家都分头再仔细找找,去巷子里的人家也问问看。”
三五人一组,开始以小院为中心,向整个青石巷以及附近搜索。
有人敲开了还没睡的邻居家门询问,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和摇头。
“没见着啊,刚才火那么大,都在外面救火呢,没注意到那么俊的小娘子……”
“是啊,光顾着提水了,谁顾得上看人……”
“巷口那边也没人看见?”
“没有,都堵着呢,大半夜着火了,大家都过来看乱哄哄的……”
石武的脸色铁青,汗水和烟灰混杂在脸上,这会就算是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宋大夫施针护住谢沉舟的心脉后,谢沉舟的情况渐渐缓了过来,在无尽的黑暗中,冥冥之中不好的预感纠缠着他,让他清醒了过来。
男人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没有一点迷茫,反而清醒的就像他从未昏过去一样。
他看了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宋大夫还在他的身侧。
不对劲。
“……人呢?”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像有无数钝刀在搅动。
他试图撑起身体,伤口处传来的尖锐痛楚让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迫使他跌回临时安置的简陋床板。
“都去……哪了……”
宋大夫见他挣扎,慌忙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头:“侯爷,您可千万别动啊,你这心口扎的针可是半点都不能错位,不然就是要命的!”
谢沉舟不动了,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眸子盯着他。
宋大夫内心挣扎了一下。
唉,这不是为难他这个老人家的吗,病人就该躺着,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但也知道不说不行,现在没事,等侯爷秋后算账起来,可就有的他受了。
“楚娘子她……方才火起之后,院子里一片混乱,大家忙着救您和灭火,等火灭后,院子里就没了她的身影,他们都去找楚姨娘了。”
他尽量缓和语气,避免刺激重伤的谢沉舟:“侯爷您宽心,楚娘子定是找地方歇息去了,这青石巷就这么大,肯定能找到……”
宋大夫的话音刚落,陈敏中和石武就回到了小院,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看见谢沉舟醒来了,石武率先上前,跪下请罪,“侯爷,楚姨娘不见了。”
“属下已带人将青石巷挨家挨户询问了一遍,都没有楚姨娘的身影,今日这火来势汹汹,院子的墙角都有油的痕迹,必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之后趁乱混淆视线,绑走了楚姨娘。”
宋大夫一看这个耿直的护卫什么都往外说,就暗道不好。
下一刻,谢沉舟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噗——咳咳——!”
“谢指挥使!”陈敏中大惊失色。
“侯爷!!!”宋大夫和石武也一起惊呼,手忙脚乱地上前。
谢沉舟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绞动着,他没管喉咙涌出来的血液,只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从紧贴身的衣襟里摸出一枚令牌,交给陈敏中。
“陈、陈先生…带着这枚令牌去见…知府张惟贤。”他急促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会再次呕血,却还是一字一句道:
“命他追查今夜……纵火凶徒踪迹,及被掳女子去向,另封锁全城要道…严查所有离岸船只…过往车马。”
这是皇帝亲赐的“如朕亲临”御令。
陈敏中瞳孔猛地一缩,他知道当今宠信谢指挥使,没想到竟然还赐给他一枚如此贵重的令牌。
而更难得的却是,谢沉舟肯将它拿出来寻人,可见那楚娘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接过东西,沉声道:“请谢指挥使放心,老夫会一字不落的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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