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客：茶馆志怪 第53章 情债（上）

说书人将一只簪子置于案前，簪子上盘踞着一条似真非真的青蛇，虽看着恐怖，但又有些妖艳。他指尖摩挲着那青蛇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这人分好人坏人，妖怪也分好妖坏妖，但今夜，老朽却要讲一痴情妖。

……

“话说这蜀地的青崖山连绵数百里，峰峦叠嶂，古木参天。山脚下有个柳溪镇，镇中百姓多以耕织为业，偶有胆大者入山采药捕猎，却鲜少有人敢深入主峰腹地——传闻那里瘴气弥漫，常有精怪出没，寻常人进去便是有去无回。

这年暮春，柳溪镇来了个外乡货郎，名叫沈仲言。此人二十三四年纪，生得眉目清秀，身着半旧的青布长衫，肩上挑着一副杂货担子，里面无非是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孩童玩具之类的物件。他自称是江南人士，因家乡遭了水灾，辗转流离至此，打算在周边村镇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糊口。

沈仲言性子活络，嘴又甜，货物定价也公道，不过几日便在柳溪镇站稳了脚跟。镇上的妇人姑娘们都爱买他的东西，尤其是他带来的江南上等胭脂，色泽鲜亮，香气持久，更是成了抢手货。只是沈仲言虽看似温和，骨子里却带着几分薄情寡义，常借着送货的由头，与镇上几个年轻寡妇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只是做得极为隐秘，旁人虽有察觉，却也抓不到实据。

一日，沈仲言听说青崖山深处有几个零散的村落，因地处偏僻，平日里很少有货郎上门，便动了心思。他备好干粮饮水，挑着担子便入了山。起初山路还算好走，可越往深处，树木越见茂密，阳光几乎透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叶气息。行至午后，忽然起了大雾，白茫茫一片，将前路遮得严严实实。沈仲言心中发慌，正想掉头返回，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这位客官，这般大雾天，你要往何处去呀？”

沈仲言循声望去，只见雾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身水绿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绦，坠着一枚小巧的玉佩。她生得极为美艳，柳叶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自带一股勾魂摄魄的风情。肌肤胜雪，唇若涂丹，一头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只插着一支碧玉簪，余下几缕发丝垂在颈间，更添了几分慵懒妩媚。

沈仲言见了这般绝色，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先前的慌乱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在下沈仲言，是个货郎，本想往山深处的村落送货，不想遇上大雾，竟迷了路。不知姑娘芳名，为何会在此地？”

女子掩唇轻笑，声音柔得能化出水来：“奴家青妩，就住在附近的山坳里。这青崖山的雾最是难缠，客官若是不嫌弃，不如随奴家回家暂歇一晚，等明日雾散了再做打算？”

沈仲言正愁无处可去，闻言连忙应允：“如此多谢青妩姑娘，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青妩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引路。她的步伐轻盈，行走在湿滑的山路上如履平地，沈仲言挑着担子紧随其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扭动的腰肢上，心中早已蠢蠢欲动。不多时，穿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了一座精致的竹屋，周围种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香气袭人。

进屋落座后，青妩端上了香茗和精致的点心。沈仲言尝了一口，只觉得茶香醇厚，点心清甜，竟是从未尝过的美味。两人闲聊起来，青妩谈吐优雅，见识不凡，时而讲些山中的奇闻异事，时而论些诗词歌赋，引得沈仲言阵阵惊叹，只觉得这女子不仅美貌，更是才情出众，对她的迷恋又深了几分。

当晚，青妩便留沈仲言在家中歇息。夜深人静时，沈仲言辗转难眠，心中尽是青妩的倩影。他悄悄起身，来到青妩的房门外，正欲敲门，却见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朦胧的烛光。他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青妩正坐在铜镜前卸妆，月光洒在她身上，宛如月下仙子。

沈仲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推门走了进去。青妩似乎并不意外，转过身来，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客官深夜至此，有何见教？”

沈仲言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青妩姑娘，我对你一见钟情，此生非你不娶，你就从了我吧！”

青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妩媚的笑容：“沈郎既有此意，奴家自然愿意。只是奴家孤身一人在此山中，无依无靠，你若是真心待我，日后可不能负我。”

沈仲言连忙指天发誓：“我沈仲言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定当对青妩姑娘不离不弃，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青妩含笑点了点头，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沈仲言大喜过望，拥着怀中温香软玉，只觉得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

此后几日，沈仲言便留在了竹屋中，与青妩日夜缠绵，早已将送货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青妩对他极尽温柔，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她从不肯让沈仲言看她的手腕，也不许他在深夜时靠近屋后的那间密室。沈仲言虽心中疑惑，却被美色迷了心智，并未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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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听书客：茶馆志怪请大家收藏：()听书客：茶馆志怪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转眼半月过去，沈仲言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再不出去做生意，恐怕就要坐吃山空了。他恋恋不舍地对青妩说：“妩儿，我需得下山去镇上补货，顺便做些生意，等赚了钱，便回来与你长相厮守。”

青妩眼中满是不舍，拉着他的手道：“沈郎，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奴家会在这里等你。”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沈仲言，“这是奴家炼制的一枚香囊，你带在身上，可保你路途平安。切记，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轻易将它丢弃。”

沈仲言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香气浓郁，与青妩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心中感动，连忙收好：“妩儿放心，我定会早日归来。”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后，沈仲言挑着担子下了山。一路无话，回到柳溪镇后，他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次日便去集市补货。正当他忙着清点货物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一看，只见镇上富户王员外的管家正快步向他走来。

“沈货郎，可算找到你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说，“我家小姐听闻你带来的江南胭脂极好，特意让我来请你上门，给她挑选几盒。”

沈仲言心中一动，王员外的女儿王小姐是镇上有名的美人，且家境殷实。他连忙应道：“既然是王小姐相邀，在下自然乐意效劳。”

跟着管家来到王员外家，沈仲言见到了王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王小姐生得明眸皓齿，肌肤白皙，虽不及青妩的妩媚动人，却也别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王小姐对沈仲言带来的胭脂水粉十分满意，挑选了好几盒，又问起了江南的风土人情。沈仲言口才极佳，说得绘声绘色，引得王小姐阵阵娇笑。

此后，沈仲言便成了王员外家的常客，不仅供应胭脂水粉，还时常陪王小姐聊天解闷。王小姐对他渐生情愫，王员外见沈仲言生得清秀，又能说会道，也有将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沈仲言见状，心中打起了算盘：青妩虽美，却只是个山中女子，无依无靠；而王小姐出身富贵，若是娶了她，自己便能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做这辛苦的货郎生意。

想到这里，他便将对青妩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始刻意讨好王小姐和王员外，对青妩的思念也日渐淡薄。他身上的香囊早已被他丢到了一边，那枚曾经象征着承诺的信物，如今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的物件。

再说青妩在山中苦苦等待，日复一日，却始终不见沈仲言归来。她心中焦急，便化作货郎的模样，下山去柳溪镇打探消息。当她看到沈仲言正陪着王小姐在集市上游玩，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昵时，眼中的温柔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意。她隐在人群中，看着沈仲言为了讨好王小姐，不惜花费重金买下一支价值不菲的金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沈郎，你既负了我，便休怪我无情了。”青妩轻声低语，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当晚，沈仲言陪着王小姐参加了一场宴会，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到客栈。他刚一进门，便看到青妩正坐在床边，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沈仲言心中一惊，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妩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青妩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沈郎，你答应过我，会早日回到我身边，可你却在这里与别的女子花前月下，将对我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你忘了你当初是如何对天起誓的吗？”

沈仲言脸色发白，强作镇定道：“妩儿，你误会了，我与王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我之所以留在镇上，是为了多赚些钱，好早日接你下山，与你成婚。”

“是吗？”青妩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那你身上的香囊呢？你说过会永远带在身上的，如今它在哪里？”

沈仲言心中一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青妩眼中杀意更浓：“既然你无情无义，便留着这副皮囊也无用了。”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嘴角微微张开，一条细长的青舌悄然伸出。

沈仲言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想逃跑。可他刚一抬脚，便觉得浑身发软，动弹不得。青妩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嘴唇凑了上去。沈仲言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口中，随后便是极致的愉悦，仿佛置身云端。他想要挣扎，却又贪恋这份快感，渐渐失去了意识。

次日清晨，客栈伙计前来送水，发现房门虚掩着，进屋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沈仲言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只是早已没了气息。更奇怪的是，他的尸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寻常死人的腐臭味截然不同。

官府派人前来调查，却查不出任何线索，最终只能以暴病身亡为由结案。沈仲言的死讯传到王员外家，王小姐伤心了许久，却也渐渐淡忘了这段露水情缘。只是无人知晓，在青崖山的竹屋中，青妩正看着手中一串新增的青黑色珠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串珠子，正是她用被吸干精气神的男子魂魄炼制而成，每一颗都散发着淡淡的邪气。

而柳溪镇的百姓们，只当沈仲言是触怒了山中的神灵，才落得如此下场。此后，再无人敢轻易深入青崖山腹地，只留下一段关于艳妖的传说，在坊间悄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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