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西南1895：从盐枭到护国 第182章 军工自研

西南盐业的宏大蓝图方才在会议室中激荡起万丈豪情，川盐代表们的热血尚未完全平复，林景云的心弦，却已悄然拨向了另一曲更为激昂的乐章——军工自主，国之利刃！

夜色如墨，昆明督军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与白日里会议的热烈喧嚣不同，此刻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专注。林景云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手指在云南崎岖的山川河流间缓缓移动。他深知，盐业兴盛能富民强省，但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坚实的武备作为后盾，一切繁华都可能沦为镜花水月。

“咚咚咚——”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林景云头也未回，声音平静。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朴素的工装，袖口和领口沾染着些许油污，眼窝深陷，带着几分熬夜后的血丝，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钢铁。此人正是顾长风，字振之，原汉阳兵工厂的失意天才，如今昆明兵工厂的顶梁柱。

“督军。”顾长风的声音略带沙哑，手中紧紧抱着一卷厚厚的图纸。

林景云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振之，来了。看你这模样，莫不是又在厂里待了一宿？”

顾长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督军慧眼。新枪的初步设计图纸出来了，长风不敢耽搁，连夜赶出来，请督军斧正。”

他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在宽大的书桌上摊开，那是一张张用炭笔精心绘制的机械结构图，线条精准，标注细致，充满了工业时代特有的严谨美感。

林景云俯身细看，眼神专注。他前世身为特种兵军医，对枪械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这图纸上的步枪，明显带有浓厚的德式风格，结构与他要求仿制的毛瑟Gew98步枪式步枪有诸多相似之处，但在一些细节上，又融入了顾长风团队的思考与改进。

“不错，有进步。”林景云点了点头，这是对他1913年便提出的“仿制与逆向研发同步”策略的初步回应。他清楚记得，后世国家军工发展，正是遵循着“仿制-改进-自研”这三步走的坚实路径。

“督军，此枪我们暂定名为‘启元一式’，取开启华夏自造兵器新纪元之意。”顾长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说道，“全枪长一千一百毫米，枪管长六百毫米，口径沿用七点九二毫米，五发弹仓供弹，表尺射程两千米。我们在枪机、退壳钩等部件上做了一些优化，力求比原版毛瑟更为可靠耐用。”

林景云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敲击着，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款经典步枪的影子——民国时期的“中正式”步枪。那款枪，正是基于德国标准型毛瑟步枪，根据中国士兵的体型和作战环境进行了优化，成为了抗战时期中**队的主力装备之一。

“振之，”林景云抬起头，目光灼灼，“这款‘启元一式’，我有一个想法，能否将其分化为两种型号？”

“两种型号？”顾长风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督军的意思是？”

“不错。”林景云走到地图前，指着云南以及更广阔的西南地区，“你看，我们西南地区，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对步枪的便携性和灵活性要求极高。而若将来我们的军队需要在平原地区作战，则对射程和精度有更高要求。”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设想，能否在‘启元一式’的基础上，设计出两款针对性更强的步枪。一款，可称之为‘山地型’或‘丛林型’，枪管可以适当缩短，减轻全枪重量，更便于在复杂地形中携带和快速出枪。另一款，可称之为‘平原型’，则可以保留甚至略微增长枪管，以追求更远的有效射程和更高的射击精度。”

顾长风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本就是军工痴人，林景云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思路中一扇新的大门。他原本只想着如何造出一把好枪，却未曾从更宏观的战场需求角度去细化设计。

“督军高见！”顾长风激动地一拍大腿，“如此一来，便能让我们的士兵在不同战场环境下，都能拥有最称手的兵器！山地型短小精悍，利于腾挪；平原型精准致命，善于远射。妙！实在是妙！”

林景云微微一笑：“具体参数，还需要你们团队仔细斟酌。比如山地型的枪管缩短多少，如何在减重的同时保证必要的威力与精度；平原型的瞄具如何设计，才能更好地发挥其远射优势。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实验。”

他随即补充道：“召集兵工厂内所有相关的技术骨干，包括那些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工程师，以及我们本土培养起来的老师傅们，集思广益，尽快拿出具体的改进方案。”

“是！督军！”顾长风立正应道，语气中充满了干劲。

然而，兴奋过后，顾长风眉头又微微蹙起：“督军，设计图纸上的东西再精妙，若要真正实现大规模量产，我们还面临两个巨大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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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便是电力。”顾长风面色凝重，“眼下昆明兵工厂的电力供应，全靠石龙坝水电站那几台发电机组，早已是捉襟见肘。白日里各车间机器一开，电压便时常不稳，严重影响精密加工。若要大规模生产新式步枪，尤其是进行夜间生产，这电力缺口，如何弥补？”

他叹了口气：“没有充足稳定的电力，许多先进的生产设备就如同废铁，产能根本无法提升。”

“其二，便是炼钢所需的优质铁矿石与焦炭。”顾长风继续说道，“云南本地虽有铁矿，但品位不高，含硫含磷量也偏高，冶炼出的钢材杂质多，韧性和强度都难以达到制造枪管、枪机等核心部件的要求。想要炼制出符合标准的优质枪械用钢，原料这一关，便是个天大的难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督军！”

林景云静静地听着，这些问题，他早已了然于胸。发展工业，尤其是重工业和军工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电力和钢铁，正是工业化的两只翅膀，缺一不可。

他沉声道：“振之，你提出的这两个问题，确实是制约我们军工发展的关键。不过，也并非无解。”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目光坚定：“关于电力，石龙坝水电站的一期扩建工程，实业司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接近尾声。我已经签署命令，让实业司立即与德国方面接洽，不惜代价，再从德国克虏伯或者西门子公司订购三组单组功率不低于二百四十千瓦的新式发电机组。”

顾长风闻言，精神一振：“新增三组二百四十千瓦的发电机组？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电力紧张的局面将大大缓解！”

林景云却摆了摆手，神色多了一分凝重：“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今欧陆战云密布，德国人自顾不暇，深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泥潭。这批机组的采购，必然波折重重。从德国本土将如此庞大的设备运出来，再辗转运抵昆明，其间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他语气一沉：“我已密令实业司司长周旋此事，务必通过中立国，如瑞士、荷兰等国作为中转，甚至可以考虑通过美国的公司进行代购。价格可以高一些，运输时间可以长一些，但此事必须办成！这批电力，将优先保障昆明兵工厂，特别是夜间的生产需求！我们要做到人歇机器不歇，三班轮换，将产能压榨到极致！”

顾长风听得心潮澎湃，林景云这种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发展军工的决心，深深感染了他。德国深陷战事，要从他们手中购买战略物资，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通过中立国周转，不仅费用高昂，外交斡旋也极为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鸡飞蛋打。这其中的风险与压力，难以想象。

“至于铁矿石和焦炭，”林景云继续说道，“我已责成地质勘探队，进一步扩大在滇中、滇东北地区的探矿范围，寻找高品位的富铁矿和优质煤矿。同时，兵工厂的冶金部门也要加紧研究新的炼钢技术，比如平炉炼钢法，尝试提高现有矿石的利用效率，降低有害杂质。短期内，如果实在无法满足需求，我们可以通过滇越铁路，从法属越南的鸿基煤矿进口一部分优质无烟煤，用于炼焦。至于优质铁矿石，也可以考虑从英属缅甸或者越南北部少量购入，作为补充。”

他站起身，走到顾长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之，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从无到有，创建了云南自己的兵工厂，从最初只能修修补补，到如今能够仿制毛瑟步枪、自产14式山炮，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相信，只要我们上下同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启元步枪’，不仅要造出来，更要造得好，造得精！”林景云的声音铿锵有力，“它将是我们滇军将士手中最锐利的武器，是我们保境安民、维护华夏尊严的倚仗！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云南造的步枪，不仅能装备我们自己的军队，更能成为一张响当当的名片，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看到我们云南的工业实力！”

顾长风被林景云描绘的蓝图和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深深震撼，他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流激荡，所有的疲惫与困惑一扫而空。他挺直了胸膛，大声道：“督军放心！长风与昆明兵工厂全体同仁，定不负督军厚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将这‘启元步枪’打造成真正的国之利器！”

书房内的灯光，映照着两人坚毅的面庞。窗外，夜凉如水，而在这小小的空间内，一股名为“希望”与“自强”的火焰，正熊熊燃烧。西南这盘大棋，在盐业经济的棋眼被激活之后，军工这枚关键的棋子，也随着林景云的深远布局，开始在棋盘上落下沉甸甸的声响。未来的道路依旧漫长且布满荆棘，但方向已然明确，步伐也愈发坚定。一个属于华夏自己的军工体系，正在这西南边陲，悄然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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