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界的风裹着岩缝清响时,总像有无数碎玉在石脉里滚动。可沈砚踏过苍梧岩台的每一步,都只踩着死寂——三天前从蚀声渊赶回时,他还能在赤岩谷听见岩壁共振的钟鸣,此刻连指尖触到的石面都透着刺骨的凉,像是三百年前玄音长老叛逃时,那道割裂宗门的蚀声刃,又重新冻住了整个青蘅界的根。
“沈砚。”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凡界腔调,是林夏。她没穿青蘅宗的制式服,依旧是凡界办公室里常穿的浅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淡红的勒痕——那是昨日在风棱关,她试着用凡界学的应急绳结拉被岩石“吞”走的巡逻弟子时,被石缝磨出来的。见沈砚回头,林夏递过一块泛着黑纹的令牌,指尖还在发抖:“这是林风的,在风棱关的岩堆里找着的,你看这纹路……已经被蚀能啃透了。”
沈砚接过令牌时,指腹先触到了那道熟悉的光声纹路——去年林风突破时,他和青芜一起帮着刻的,当时青芜还笑说这纹路能引石脉光声护主,像给林风戴了层“平安符”。可现在,纹路里的光声早已散了,只剩下蛛网状的蚀痕,像有什么东西从令牌内部啃噬过,连金属都透着腐朽的气息,让他想起凡界办公室里,林夏桌上那盆被虫蛀空的绿萝。
“石垣呢?”沈砚的声音比石面还冷,目光扫过岩台角落——往常这个时候,石垣总会背着那柄刻满声纹的石斧,在石缝里检查岩声核的脉络,可此刻只有空荡荡的石坑,连他常坐的那块青石板,都沾着淡黑色的蚀粉。
林夏往岩台西侧指了指:“刚试着用自身光声净化岩声核,反被蚀能弹开,现在靠在那边调息。他不让人靠近,说小臂上的缠纹会沾光声,怕过给我们——尤其是我这凡界来的,连光声之力都没正经练过,扛不住蚀能。”
沈砚猛地转头,果然看见石垣。他背对着这边,灰布短褂的袖子卷到肘间,露出的小臂上爬着几道黑色纹路,纹路里裹着细碎的光声,像有根无形的线在皮肤下缠,每动一下,那些纹路就往心口的方向缩半分。听见脚步声,石垣回头,粗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哑着嗓子说:“别过来,这蚀声缠纹邪性,沾到就甩不掉,你要是伤了,青芜该急了。”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身影从岩台另一侧快步走来,正是青芜。她裙摆沾着岩灰,鬓发也乱了,看见沈砚的瞬间,眼底的慌乱才稍稍压下,可目光落到石垣小臂上时,又瞬间凝住:“这是……玄音长老的蚀声缠纹?三百年前卷宗里画的,就是这东西!”
沈砚握住青芜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凉意——他知道这纹路的厉害,当年玄音长老叛逃时,就是用这缠纹困住了三位长老,最后还是师尊以自身光声为引,才勉强解开。现在石垣被缠上,若是找不到解法,用不了半日,他的小臂就会彻底石化,连体内的光声之力都会被蚀能吸干。
“岩声核的蚀能染,比清晨强了三成。”石垣撑着石斧站起来,动作有些僵,“我探过核心区域,蚀能已经顺着声脉往外围爬了,再拖下去,赤岩谷到风棱关的石脉都会被吞干净——沈砚,你在凡界常说‘止损要快’,现在咱们没多少时间耗。”
沈砚没说话,从怀里掏出半块断裂的石片——这是他在蚀声渊深处找到的,石片上的光声纹路和岩声核的一模一样,只是被蚀能染啃得只剩边缘。他走过去,小心地避开石垣的右臂,将石片递到他面前:“你看这纹路,是不是和你小臂上的缠纹能对上?凡界的拼图都讲究严丝合缝,这蚀能染的手法,倒和拼图一样死心眼。”
石垣低头看了眼,瞳孔缩了缩:“是玄音长老的手法。当年他叛逃时,带走了一批弟子,那些残党这些年一直没踪迹,我还以为早就散了……没想到他们藏得这么深,连蚀声渊的蚀能都能引过来,还精准找到了岩声核的弱点。”
“不是藏得深,是咱们漏了。”林夏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个凡界的笔记本,翻到记满字迹的一页,“我整理风棱关的巡逻记录时发现,近一个月来,总有弟子说‘听见石缝里有人说话’,但没人当回事——现在想来,那些‘说话声’,就是残党在引蚀能染的信号,跟凡界的间谍发暗号一个道理。”
话音刚落,岩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石垣下意识将林夏往身后护,自己却被一股反震力掀得后退半步,小臂上的缠纹瞬间亮了几分,疼得他闷哼一声。沈砚伸手想扶,却看见岩声核方向的黑雾突然翻涌,竟凝成了一道黑色的光刃,直直朝着石垣的方向刺去——那是玄音长老当年最擅长的蚀声刃,三百年前,就是这东西伤了师尊的道基。
“躲开!”沈砚足尖点地跃起,同时拔剑“青蘅”,剑身在鞘中发出急促的嗡鸣。淡青色的剑光撞上黑色光刃时,竟被那蚀能染缠得寸步难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上的光声正在被一点点吞噬,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嘴在啃噬剑身,连虎口都震得发麻——这力道,比他和青芜在凡界游乐园玩的“激流勇进”冲下来时,攥着扶手的劲儿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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