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小说版 第97章 杀人刀刃，绝情山庄

铁胆神侯将浑身湿透、微微颤抖的少年带回护龙堂深处一间暖阁。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却驱不散少年周身的寒意与眼底的执拗。神侯屏退左右，暖阁内只剩下二人。他并未立即让少年更换干爽衣物，而是就让他那样湿漉漉地站着，如同审视一件刚被风雨冲刷过的兵器胚子一般深深地看着他。

神侯面色沉肃，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这块未经雕琢却已显露出凌厉锋芒的璞玉：

“你并非无家可归的孤儿。你母亲将你送来时，虽未明言，但本王看得出，她眼中虽有决绝，更有不舍。纵使你根骨奇佳，是块习武的好材料，但本侯为何要耗费心血栽培于你？”

他话锋一转，陡然变得冷峻，“天下有天赋的少年何其多也？护龙山庄并非善堂，本王日理万机，又为何要独独收留你？”

少年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噗通”一声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水渍在他膝下晕开。他抬起头，那双尚带稚气的眼眸里，燃烧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近乎偏执的火焰，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颤，却异常坚定：“我要报仇！为我爹爹报仇！”

神侯双眼骤然眯起，闪过一丝冷芒，语气却愈发淡漠：“你的血海深仇，又与本王何干？江湖恩怨，每日都在上演，若人人求到本王门前，本王都要插手，这护龙山庄岂不成了江湖公堂？”

少年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迎着神侯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仇人，给我报仇的机会！我的命，从今往后就是你的！”

神侯静默片刻，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这笔交易的价值。终于，他缓缓摇头，说出的话却让少年心头一紧：“不，本王不会直接帮你报仇。”

少年眼中瞬间闪过失望与不解。

但神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但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本王会栽培你，传授你上乘武功，让你拥有手刃仇敌的实力；本王麾下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亦可助你查明真凶所在。然而——”他拖长了语调， 话音一转，带着审视与权衡，“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为本王做些什么？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

少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如同宣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神侯转过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让少年看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辨的神情，声音低沉地抛出一个问题：“那么……你愿意为本侯杀人吗？”

少年只是极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即，眼中掠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狠厉与决然，重重颔首：“我愿意！”

神侯猛地回身，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定他：“哪怕……我让你杀的，是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好人？”

少年的脸颊肌肉绷紧，眼底挣扎之色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决绝覆盖。他想起母亲的眼泪，想起父亲未寒的尸骨，仇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迟疑。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我会……我会帮你杀掉任何人！”

听到这个答案，神侯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混合着满意与某种更深沉情绪的光芒。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少年从地上扶起。他看着少年苍白却倔强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一个只为私仇而活的人。你要成为本王手中最锋利的刀——一把名为‘归海一刀’的，杀人刀。”

那一年，寒冬未尽，归海一刀刚满八岁。

在护龙山庄后山与段天涯、上官海棠一同接受了一年最基础的体能、耐力和意志的残酷打磨后，一刀因其展现出的惊人专注力与对兵器的独特感悟，被神侯单独挑选出来，交由一个名为“杀无赦”的神秘人秘密培养。此人如其名，一身黑衣，面容冷硬，仿佛从未有过笑颜，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刺客。

接下来的两年，杀无赦用近乎虐待的方式训练他，总是将他置于各种极端环境下的模拟刺杀与反刺杀场景中，锤炼其反应、速度与精准度。训练场上，杀无赦会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利用光影、风声乃至尘埃的流动作为掩护，向他投掷大小不一的石子，开始时一刀总是被砸得遍体鳞伤，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下来，逐渐地，他能听风辨位，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气流变化，到最后，竟能精准地挥刀击中从各个死角袭来的飞石。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对战机的把握也愈发狠辣精准。

光阴荏苒，两年转瞬即逝。最后一次考核，杀无赦亲自下场，与一刀进行了一场无声的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中，一刀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破绽，手中木刺如电般，险之又险地擦过了杀无赦的下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杀无赦动作一顿，伸手摸了摸下颌那道微热的湿痕，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却难掩惊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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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天下第一！小说版请大家收藏：()天下第一！小说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看着眼前眼神冰冷、进步神速的少年，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一刀，你刚才那一刺，瞄准的该是我的咽喉，角度和时机都已臻至完美……但你还是心软了。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只需要你那一瞬间的犹豫，敌人就该刺向你的要害了。”

杀无赦亲自将一刀带出了护龙山庄，一路无言，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谷中站着一个身形魁梧、气势沉雄如岳的中年男子，他抱臂而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融为一体，不怒自威。

杀无赦对一刀低声道：“跪下，磕头。从今以后，他才是你真正的师父。”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凝重，“他叫‘霸刀’，武功已至化境，是公认的天下第二，真正的绝顶高手……更是当世刀法第一人。”

“当世刀法第一人”一刀在心中默念，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自己早已亡故的父亲。那个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刀”的男人，那个为了延续归海家的荣耀与骄傲，甚至给他起名“一刀”的父亲。

他叫归海一刀，因为他要当归海家的天下第一刀。

一股混合着悲伤、不甘与强烈渴望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他握紧了拳头，没有犹豫，重重地跪倒在地，对着那个如山岳般的背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在心中立下誓言：他一定要学会霸刀的最强刀法！他会回到护龙山庄，成为合格的大内密探！他会超越杀无赦，成为神侯手中最锋利、最不可或缺的杀人刀！

唯有如此，神侯才会告诉他，那个杀害父亲的仇人究竟是谁。他要用自己的手，亲自报仇雪恨！

然后呢？

这个念头第一次模糊地出现在他脑海，他不敢去想太多然后。如果……如果一切顺利，如果苍天还给他留下一条生路，他希望能带着她回水月庵，去见他的娘亲。他想和她一起，住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像爹娘当年那般恩爱厮守，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他很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他知道，娘亲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甚至偷偷想象过，带她去山野间放纸鸢，去看山花烂漫，看着她无忧无虑地奔跑欢笑……这个念头，成了他在无尽黑暗的修炼中，唯一一点微弱而温暖的光。

十三年前，十一岁的归海一刀跟随杀无赦，第一次踏入了绝情山庄。

霸刀教徒弟的方式很特别。

他在武林大会后广发消息，声称要收亲传弟子，不限出身、来历、天赋，唯有一条件——需签下生死状。

尽管条件苛刻，但因霸刀曾与无痕公子一战而声名大噪，消息一出，便江湖震动，不到一年之内，竟有来自天南地北的一百二十八人慕名而来。

霸刀传授了所有人绝情斩第一重的三式刀法。然后，他将这些人分为两人一组，命他们同吃、同住、同练，朝夕相处，培养出近乎兄弟的情谊。然而，每到年终，同组的两人必须用这三式刀法进行生死决斗，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学习下一招绝情斩。

如此循环，七年之内，连续杀死七个日夜相伴的“朋友”，学完剩下的七招绝情斩，最后剩下的唯一一人，才能成为他的亲传弟子，得授绝情斩的终极奥义。

他对亲传弟子的唯一要求，便是：绝情、绝义、绝怜、绝爱、绝亲、绝友。唯有断绝世间一切情爱牵绊，方能练成他那无情无性、唯刀唯我的绝情斩。

第一年，归海一刀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死在他刀下的，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曾一起在星空下诉说想家的少年。那是他第一次亲手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之后长达一个月，他夜夜被噩梦纠缠，夜深人静时，一闭上眼，便是那少年临死前惊恐哀求的眼神。

但他不能停，也停不下来。复仇的执念驱使他只能在这条血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他只能依靠疯狂练刀来麻痹自己，在每个无法入睡的深夜，冲到演武场上，将霸刀传授的第四式刀法反复练习千百遍，直到筋疲力尽，昏倒在地。渐渐地，他学会了将情感冰封，噩梦不再侵扰，他以为自己学会了“绝情”。

第二年，与他同组的对手，在决斗前一个月，不堪压力，用腰带在房梁上自尽了。当一刀看到那具悬吊着的、微微晃动的尸体时，他心中涌起的，竟是一丝庆幸——幸好，来这里的是他，而不是那个远在哀牢山、享受着阳光与花香的海棠。他无法想象，以她那般良善的心性，在这人间地狱中恐怕连第一年都熬不过去。

就这样，他学会了第五式，并试图理解何为“绝义”。

第三年，决斗日大雨倾盆。他赢了，却也因力竭和淋雨而病倒，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浑身冷战，意识模糊。是隔壁房间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青年偷偷给他喂了药，他才熬了过来，捡回一条命。

他学会了第六式，本该“绝怜”。然而，在病弱的恍惚间，他却格外地想娘亲，也想她。不知她在遥远的哀牢山，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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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天下第一！小说版请大家收藏：()天下第一！小说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原来，“怜”之一字，如此难绝。

第四年，那个曾给他喂药的人，死在了别人的刀下。而他，也亲手斩杀了自己的第四个“朋友”。

他学会了第七式，也在某个深夜的梦境里，清晰地见到了她的笑颜。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无法“绝爱”了。他只能将这份不该有的牵念，更深、更牢地埋进心底封存。

第五年，决斗中他几乎力竭，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在对他微笑，说他做得很好，为他骄傲，说他终于坚持下来了。他不愿“绝亲”，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大的动力就是为父报仇！娘亲还在水月庵苦苦等待他归去！凭借这股信念，他撑了下来，学会了第八式。

第第六年，绝情山庄里的人越来越少，空旷得可怕。他学会的刀招越来越多。刀法愈发精进，心肠也愈发冷硬。他开始尝试将归海家传的刀法精髓融入绝情斩中，意外地发现两者结合出乎意料地顺畅，融合后的刀法，竟比单纯的绝情斩更显霸道凌厉，刀势也更加磅礴大气，且更契合他自身的血脉与心性，威力竟远超单纯的绝情斩。

他一定要回去！为父亲报仇，这几乎已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同样不愿“绝友”。他只能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力气，都投入到疯狂的练刀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是直接累倒在了冰冷的演武场上，直至天明。

又是一年过去。

他掌握了第九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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