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医生说苏涸的肩上情况不算严重,没有发炎问题不大,自然愈合就会好,只是扭伤的脚踝几天不能下地。
盛矜与手里捏着苏涸的脚步CT片子,耳边听着医生沟通病情。
他看着黑片上白晃晃的秀气骨骼,细瘦的一节,看着好像很容易折断似的。
医生看他看得入神,提了句:“病人大概是有些缺钙啊,这个骨骼组织已经有点松散了,如果不注意补钙运动,将来老了要受罪的!”
盛矜与极少需要在别人面前谦恭,他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像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记下了。
最后医生决定让苏涸住院一段时间。
方特助进门时,就看见盛矜与一言不发地站着,像在盯着床上的人发呆。
他轻轻叫了声:“少爷,追车的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您看……”
“出去说。”
盛矜与抬手道。
方程点点头,刚想走,就听见盛矜与像是感叹,又像是疑问般说道:“会有人以生命为代价,去换取信任吗?”
方特助不敢轻易开口,他明白盛矜与在说什么,病床上这个人在生死攸关时选择出手,可他毕竟是盛董事长的人。
他们注定对立,但谁也无法确定,在苏涸决定救人的瞬间,他是真心还是计算,也或许两者都有。
“人心是复杂的,少爷。”
他只是这样说。
盛矜与面上看不出喜怒,半晌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只用了一个晚上,方特助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因为盛矜与在晚宴上大出风头,盛家里的某些人终于迫不及待出手了,这些人压根没想藏,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就是想让盛矜与“意外死亡”
几个月前一场车祸没弄死他,如今故技重施,居然还是没得逞,盛矜与都要替他的三叔公一家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苏涸住院这段时间,盛矜与大手一挥,说要体恤下属,给苏涸放了个小长假,让他安心养伤不用再挂心别的。
方特助便不再向苏涸报备盛矜与的行程,转而着手自己安排。
盛矜与这几天除了要忙智森的项目,还要腾出脑子跟那帮人过招,身心都很乏味,几天来忙得没有时间休息。
原本苏涸不在身边,他耳边清净许多,没有人再追着他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
他本应该感到轻松,但却好像并非如此。
方特助不住家,再怎么细致周到,也不可能把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再加上苏涸出现之前,盛矜与的生活并不用帮佣照顾,吃饭穿衣一向不会假手于人,凌姐没有吩咐也不会为他做这些。
那个总是替他搭配好衣服,伺候着吃饭的人不在,盛矜与望着衣柜里的玲琅满目,哪一件都看不顺眼,就连出门在外,都没人追着要给他塞驱蚊贴了……
明明给苏涸放假的决定是盛矜与自己下的,到头来,他却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有些事即使没有被察觉,也在悄无声息中逐渐变质,发生了不可被忽视的变化。
几天后出席座谈会,盛矜与心不在焉地听着,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护工按时发来苏涸在医院的照片和病情汇报,方特助拿来给他看,盛矜与垂眸看着手机上照片里的人,乖乖地吃饭,乖乖地换药,一切都在秩序中行进。
似乎不在他身边,苏涸好像更自在一些,笑得一口大白牙都反光了。
他兀自看了一会,再次把注意力挪回到会上,就越发百无聊赖。
大红袍泡得浓淡适中,手边的文件也摆得整整齐齐,只是他口渴时,抬手却扑了个空,没有人能像知晓他的想法一般,将茶杯适时递到他手里,再问一句是否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