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剑破宿命劫 第337章 初窥秘境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远古战鼓，持续不断地从身后那扇紧闭的气密门外传来，每一次撞击都让厚重的金属门板微微震颤，溅落簌簌铁锈。门外是无穷无尽、疯狂嘶鸣的虚空影蛭，门内是瘫倒在地、几乎油尽灯枯的沈破云。

他靠在冰冷震动的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那麻木却钻心刺骨的剧痛。毒素虽未继续蔓延，但已深入肌理，整条左臂如同不属于自己。内力近乎枯竭，经脉因过度压榨而隐隐作痛。疲惫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近乎涣散的意识。

不能倒下…绝不能…

苏芷若含泪冰封的侧脸、包不同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兰朵决绝的眼神…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如同冰冷的针，刺击着他最后的精神。

还有师父…天绝宗的期望…青阳城惨案的真相…

他猛地一咬舌尖，腥甜的味道和剧痛再次强行拉回一丝清明。挣扎着坐直身体，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通道，四壁是某种暗沉的合金，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线束，许多地方已经破损，露出里面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线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更奇异的、类似金属和兰花混合的冰冷香气。唯一的照明来自墙壁底部镶嵌的、间隔很远的暗红色应急灯，它们无声地闪烁着，将通道映照得一片诡谲，延伸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就是“星椁”内部？

他小心翼翼地将灵觉延伸出去，感知到的却是一片混乱和死寂。能量的流动杂乱无章，许多地方如同死水，偶尔又会有极其微弱的、规律的能量脉冲扫过，仿佛这巨大的结构体还在进行着某种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怀中的星枢碎片变得温热，不再是之前那种灼热的爆发状态，而是如同冬眠醒来的小兽，传递出一种微弱的、带着一丝好奇和疲惫的意念波动，轻轻指向通道深处。

它似乎恢复了一点力量，又或者，是回到了一个让它感到些许“熟悉”的环境？

沈破云稍事休息，处理了一下再次崩裂流血的伤口，用那根金属管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起。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不断震动的气密门，咬咬牙，转身沿着闪烁的红光，一步步向通道深处挪去。

通道很长，一路向下。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门板的撞击声，便再无其他声响。这种极致的寂静，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下，另一条则水平延伸，尽头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有不同于应急灯的、更加柔和的白色光芒透出。

星枢碎片的指引偏向水平那条路。

沈破云握紧金属管，小心翼翼地向那白光处靠近。越靠近，那股奇异的冰冷花香越发清晰。通道在这里变得宽敞了一些，墙壁上出现了更多破损的痕迹，甚至有一些巨大的、非利爪所能造成的撕裂伤，仿佛被什么庞然巨物强行撕扯过。

他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舱室，比之前那个小厅大了十倍不止。舱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破裂的透明容器，周围连接着无数断裂的管道和线缆。四周墙壁则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类似书架一样的金属结构，但上面放置的不是书籍，而是一个个巴掌大小、覆盖着厚厚灰尘的黑色方块。

许多金属架已经倒塌，黑色方块散落一地，有些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精细无比的、早已失效的晶体结构。

这里像是一个…资料库或者储藏室？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舱室角落。

那里竟然有一小片区域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色光晕。光晕来源于几株奇特的植物——它们的主干如同纯净的白玉，叶片则像是冰雕的羽毛，顶端开着几朵晶莹剔透、形似兰花的白色花朵，那奇异的花香正是来源于此。这些植物竟然扎根于金属地板的裂缝中，汲取着微弱的能量顽强生长，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生机盎然的绿洲，与周围死寂破败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这是…”沈破云心中惊疑不定。在这片死地，竟然还有活物？而且这些植物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感觉体内的毒素蔓延速度都似乎减缓了一丝？

他谨慎地靠近那片光晕。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纯净、冰凉、带着盎然生机的气息，令人精神一振。他深吸一口气，那花香入体，左肩的麻木感竟然真的减轻了少许。

难道这些花能解毒？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他仔细观察，确认周围没有隐藏的危险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摘下一朵仔细查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雕玉琢般的花瓣时——

“哧！”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流泄漏的声音从他身旁不远处一个倒地的柜子后响起！

沈破云汗毛倒竖，瞬间收手后退，金属管横在身前，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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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圆头圆脑、覆盖着银色金属外壳的小东西，摇摇晃晃地从柜子后面滚了出来。它底下有两个小小的轮子，顶部有一个暗淡的蓝色独眼摄像头，此刻正闪烁不定。它的一条机械臂似乎断了，耷拉在一旁，另一条机械臂则抓着一块比它身体还大的、布满灰尘的黑色方块，试图将其举起来，显得十分吃力又滑稽。

它似乎没注意到沈破云，还在努力和那块黑色方块较劲，发出轻微的电机转动声和“哧哧”的漏气声。

这是…什么？机关兽？如此小巧精致？

沈破云愣住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依旧不敢大意。

那小东西努力了半天，终于把黑色方块举过了头顶（如果那算头顶的话），然后它的蓝色独眼闪烁了几下，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带着明显电子合成感的抱怨声：

“嘀…任务…优先级‘伽马’…归档第七万三千六百四十四号数据单元…完成…能量消耗超标0.7%…亏了亏了…申请额外能量补给…驳回概率99.8%…唉…”

它居然…在叹气？还会算计能量亏不亏？

沈破云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这诡异的地方，出现这么个东西，实在是超乎想象。

那小东西举着方块，轮子滚动，似乎想去某个地方，一转身，蓝色独眼正好对上了正一脸错愕的沈破云。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那小东西的蓝色独眼猛地瞪圆了（如果摄像头能瞪圆的话），闪烁频率急剧加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它举着的黑色方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警警警…警报！”它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电子音，轮子疯狂倒转，试图躲回柜子后面，却因为倒车太快，砰地一声撞在了柜腿上，整个圆滚滚的身体弹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轮子在空中无助地空转。

“发现未知生命体！型号扫描…错误！数据库无匹配！威胁等级评估…无法评估！协议冲突！跑啊！”它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努力想翻转过来，那样子狼狈又可笑。

沈破云看着这个毫无战斗力、似乎智商也不太高的古怪小东西，彻底放下了警惕，甚至有点想笑。他走上前，用金属管小心地帮它翻了过来。

小东西一骨碌爬正，蓝色独眼惊疑不定地“盯着”沈破云，似乎判断出眼前这个“未知生命体”暂时没有攻击意图。它小心翼翼地向后滚了半步，电子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是什么单位？哪个部门的？你的识别码呢？现在是哪个纪元？外面…外面那些‘清道夫’还在吗？”

它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却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

单位？部门？纪元？清道夫？（是指那些影蛭？）

沈破云心中震动，表面却保持平静。他尝试着沟通：“我来自外界。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外界？”小东西的独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处理信息，“星椁已进入最终休眠程序七万三千六百四十四个循环单位…按照预设，非灾难解除，‘守护者’不应唤醒…难道…难道‘净炎’协议成功了？灾难结束了？”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希冀。

沈破云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外面…很糟糕。我是意外闯入的。”

小眼的蓝光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发出了类似抽泣的电子杂音：“果然…还是失败了…大家都白死了…呜呜呜…”

它居然…哭了？

沈破云看着这个情绪丰富得过分的机械造物，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哭了片刻，小东西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止住“哭声”，独眼警惕地再次看向沈破云：“不对！你没有识别码！你不是‘护龙卫’！也不是‘星椁’登记在册的任何单位！你是入侵者！你想偷东西！”它猛地指向角落里那些发光的白花，“你是不是想偷‘星莹兰’！那是秦队长辛苦培育出来净化…”

它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猛地用那只完好的机械臂捂住了自己的…摄像头？

“秦队长？是外面那位…”沈破云立刻抓住了关键词。

小东西身体一僵，机械臂缓缓放下，蓝光黯淡，声音低落了八度：“你…你看到秦队长了？他…他怎么样了？他让我守着这里，守着这些花，说以后会有用…我等了好久好久…能量都快耗尽了…”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漫长的孤独和悲伤，让沈破云都不禁为之动容。他放缓声音：“他…坚守到了最后。”

小东西沉默了，许久，才发出细微的、仿佛叹息的电流声：“是吗…果然是他的风格…笨蛋队长…”

它滚动轮子，走到那株最大的星莹兰旁，用机械臂轻轻碰了碰花瓣，低声道：“这花叫星莹兰，是秦队长用古种和星能培育的，能中和很多种能量污染和毒素，对…对‘清道夫’的气息也有轻微的净化作用。你受伤了，中毒了，需要它，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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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小东西的声音依旧低落，却带着一丝释然，“队长种下它们，就是为了帮助后来者。虽然…你可能不是他等待的那种‘后来者’…但总比烂在这里好。”

沈破云心中复杂，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星莹兰。花瓣触手冰凉，却又蕴含着奇异的生机。他将其放入口中，花瓣瞬间化为一股清冷甘甜的汁液流入喉中。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左肩那麻木剧痛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黑色的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逼出，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连枯竭的内力都恢复了一丝！

好东西！

他又摘下一朵小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他真诚地道。

小东西的蓝色独眼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谢。等价交换！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外面现在的情况？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那扇门应该…”

它的话还没说完——

轰隆！！！

整个舱室突然剧烈无比地震动起来，远比之前气密门被撞击时猛烈十倍！头顶金属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大量灰尘和碎屑落下！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冲击！结构完整性下降！”小东西发出尖锐的警报，蓝光乱闪，“是‘渊瞑’！是‘渊瞑’在主通道那边苏醒了！它在撞击核心屏障！”

渊瞑？那又是什么？比影蛭还可怕？

剧烈的震动中，舱室一侧墙壁猛地向内凸起，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这里也不安全了！快跟我来！”小东西焦急地喊道，轮子飞速转动，冲向舱室另一头一个隐蔽的应急通道入口，“我知道一条去第七区的近路！那里有更坚固的庇护所！还有…还有队长留下的东西！”

第七区！休眠舱！

沈破云毫不迟疑，立刻跟上那圆滚滚的小东西。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而这小小的、话痨的机械生物，似乎成了他在这绝境秘境中，意想不到的引路者。

初窥秘境，危机与奇遇并存。前路，似乎又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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