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城旧事：三言两语 田城旧事（72）：老丰的羊群，是禅让制

灵异事件被现代科技支撑下的传播媒体快速更快速地传播着，早已不是什么朝发夕至，也不是飞快了，而是实时的、几乎是没有时差地传播着，多维度摇摆甚至翻滚着、评论着、发酵着，早已不是以事物的真实面目而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了。好多时候，等到官方公布事实真相的时候，要么是公众已经去追逐其他新的热点而不感冒了，对于官方的辟谣、官宣也就无人问津了，要么来上一句欲盖弥彰、以谣止谣。或许，在一个谣言统治的世界里，众人宁肯去追逐新鲜的谣言，以宣泄心头虚无的快意，而不会回头观望曾经的历史，哪怕曾经的历史也曾经是新鲜的谣言。

千跌河灵异事件正在虚无的世界里发作着的时候，一件确实的实事又让人心头一震，经过验明正身，确认失去了某种功能的丰元仓，并没有像众人想像中的，立马成了霜打的茄子，而依旧对于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且还带上一句没有一点威胁口气，却极具威胁力的话：“他们让我咋说，我就咋说。”

或许是受了王水德的某种开导，田城县班房的当值班头薛聪并没有太为难丰元仓，虽然他是孤身一人，也没有人给他送吃送喝，更不可能向他们这些禁卒打点什么，可薛聪还是照顾了丰元仓一下，给他那个号的号长明确交代，这个人，不能打，而且不能饿着了他，还要时不时地分给他一些东西吃，分给他两件夏天穿的薄衣衫。

但下午的时候，丰元仓还是暴躁了起来，他大声喊叫着：“我的大小子，我的二妮子，我的小尾巴，我的二拐子，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那，只是个幻影儿，幻影儿，幻影儿，你们啊，怎么那么傻呢？”然后就是疯疯癫癫地唱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歌词：“盘古开天分三面，天皇地皇和人皇，下应六界各路灵，天神、地仙、人杰、鬼魅、畜力、虫芒，三面六界一世道，何来四面与八方，天魔乱了大世界，犼龙降世战娘娘……”

不要说那些关押在班房里的犯罪嫌疑人听不懂丰元仓在说些什么，就是听到消息过来的班头薛聪，同样听不懂丰元仓在说些什么，好在，丰元仓很快便清醒过来，对着薛聪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大小子、二妮子都还好好的，我为他们撇下的草料，足够他们活过千跌河漫堤，没事了，没事了。”

薛聪见丰元仓清醒过来了，这才问：“老丰，怎么回事吗？把大伙给吓得头皮发麻。”

丰元仓这才呵呵一笑，说：“薛班头，没事的，没事的，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见千跌河出龙了，我的那群山羊，竟然一个个地跑出去，跳进千跌河中，被那条恶龙给吞噬了。呵呵，大小子、二妮子、小尾巴，是我给他们起的外号，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只不过是一个梦。它们，都还好好地吃着干草呢，呵呵，我能听到它们咀嚼干草的声音，嘿，这个二妮子，就是有点不讲理，不就是怀上了嘛，怎么就不让小尾巴多吃一口呢？真是的，老小子要是不能走窝子了（公羊中的头羊，是不阉割的，用来和群里的母羊交配，繁衍族群，田城人俗称走窝子），小尾巴就是你们的头头，你们的老公了，这个小尾巴，就是性格太懦弱些。”

丰元仓说着，说着，又进入到半梦幻状态，薛聪没有打断他的话，却瞪大了眼睛，极其瞪大了眼睛。因为，千跌河那边的灵异事件，刚刚过去不到五分钟，班房里的丰元仓，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准确之信息的。更何况，他痴人说梦般地说，他的羊，没有跳河，还在吃草呢，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不可能的事，还是发生了。根据田无知的提醒，陈建斌打电话让那两个还在现场坚守的警察，跑到丰元仓家，很快，他们便惊讶万分地把电话打了过来：“陈，陈，陈局长，羊，羊，羊，丰元仓家羊圈里的山羊，一只也不少，都在这儿吃干草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只挺着大肚子的母羊，正在用头抵着一只半大的公羊，攻击它呢，其他的羊，在一只老公山羊的带领下，正围观着呢？”

另一个警察好奇地说：“这，不是动物世界里说的那种情况，什么小公山羊只有斗败了老公山羊，才可能上位嘛。我看，老丰家这群羊，实行的是禅让制，这只老公山羊，是在向小公山羊移交它的后宫佳丽呢。”

坐在陈建斌身旁的田无知笑了起来，说：“这个警察，是个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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