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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潮生的身上,正发生著超出阿水认识与理解的怪事。
按理说,闻潮生修行“妄语”的时间比较短,自然出现幻象的时间也应该晚一些,但在回青灯寺的途中,阿水发现闻潮生只是修行了短短的一天,便陷入了严重的幻象之中难以自拔。
並且这种幻象仍然在加深。
很快,闻潮生便开始出现了健忘的症状。
路上,他问阿水是谁,阿水说是你的一个朋友。
闻潮生又问:
“朋友?那我们要去哪儿?”
阿水回答道:
“青灯寺。”
闻潮生望著前方的山路,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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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寺,青灯寺,好熟悉的名字……”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好像也有什么灯什么寺。”
阿水嘴上敷衍地承应了几句,忽然觉得手上有什么异样,她抬起右手一看,自己的无名指上竟然缠绕著一条斑斕的细长毒蛇,那条毒蛇对著她吐著信子,尖锐毒牙泛著彩色微光,看上去极为骇人。
阿水盯著这条对著她手指跃跃欲试的毒蛇片刻,想起了青玄道人的叮嘱,又抬头看了一眼埋头划著名自己手掌的闻潮生,犹豫了短暂的时间,她还是捏住了毒蛇的嘴,將其从手指上扯了下来,扔到了远处。
这个动作吸引了闻潮生的注意,他讶异的望著阿水,走了一截路后,阿水便忍不住侧脸道:
“你为什么一直盯著我?”
闻潮生回道:
“朋友……你为什么突然把婚戒扔了?”
阿水闻言微微一怔:
“什么婚戒?”
闻潮生说道:
“就是无名指上带的那个。”
阿水:
“为什么说那是婚戒?”
闻潮生道:
“戴在无名指上的不就是婚戒么?”
“我们那儿都这样。”
阿水忽地停住了脚步,顿住片刻后,她鬆开了牵马的韁绳,开始往回走。
快速回到了方才扔戒指的大致位置,她仔细一顿好找,眼前却是大片的绿绿,不知是否是因为心情的焦躁,只过去了一小会儿,阿水眼前的草便开始扭曲,犹如水中的海藻一般波折起来,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长虫。
阿水眉头微微一皱,她忍著噁心去刨开这些长虫时,手掌被忽然咬了一下,隨著她吃痛將手掌收回,却发现上面並没有伤口。
她的情况正在逐渐变得严重,但还没有到青玄道人嘴中那“可以影响生死”的程度。
闻潮生牵著马靠近过来,阿水懊恼道: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闻潮生茫然:“告诉你什么?”
阿水:
“这是婚戒。”
闻潮生安慰她道:
“掉就掉了吧,其实就只是一个戒指。”
“人老是喜欢將自己的情感倾注於周围的景色或是某一件物什上面,但其实情感这种东西,既由人发出,自然也只与人有关。”
“只要人还在,戒指掉了可以隨时再补……等等,朋友,送你戒指的那个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提到了什么不该提到的事。
阿水直勾勾地盯著闻潮生,片刻之后她说道:
“还没,但是快了。”
闻潮生:
“所以,你这是要去寺庙之中为他祈福吗?”
阿水眨了眨眼,面前的闻潮生浑身都开始模糊起来,天空也逐渐成为了暗红色,她甩了甩自己的头,敷衍道:
“是。”
她接过了闻潮生手中的马绳,继续往回走,走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死心,回头盯著方才扔掉戒指的地方看了看,终是承认以自己如今这个状態是没办法將那枚藤戒指寻回来了,除非她再在这里待上一整日,直至明日黎明清晨之时幻觉消退,可闻潮生的状態实在严重恶化得厉害,她此刻同样身为“病友”,已经不能很好地照顾住闻潮生了,需要青灯寺中的法慧与青灯大师帮忙。
闻潮生的嘴喋喋不休,他已经见到了远处山头的那座寺庙,但对此仍然心怀芥蒂:
“你去为他祈福,那我去做什么?”
“难道说我也是他的朋友?”
“又或者我是第三者?是备胎吗?”
“那也太可怜了,但也可能是我把他绿了,那样的话,可怜的就是他了。”
说到这里,闻潮生似乎找到了答案,震惊道:
“等等……难道我是去出家的?”
阿水自然听不懂闻潮生在那里嘰里咕嚕自言自语个什么,走了一截路,也不知是因为闻潮生先前的胡言乱语,还是因为“並蒂莲”的缘故,天上那一轮血红色的太阳果真渐渐有几分像刘金时了。
“你继续玩手机吧,少说点话。”
阿水虽然不知道“手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每当闻潮生在环境之中开始玩这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十分安静。
以闻潮生如今的状態,他实在是不应该说太多的话。
终於抵达了青灯寺, 二人一下马,小和尚慈心便迎了上来,阿水让慈心帮忙安顿一下马儿,自己则第一时间带著闻潮生去了佛殿,在里面果然见到了敲著木鱼的法慧。
闻潮生进入大殿之后,抬头见到那座破旧的石佛像,原本有说有笑的模样忽然僵滯,接著他蹲下身子捂住头,剧烈的眩晕感让他眼耳鸣,阿水抓住了闻潮生的胳膊,將他缓缓从地面上拉拽了起来。
“没事吧?”
她有些忐忑地看著闻潮生,后者瞳孔涣散了一会儿,渐渐恢復正常,只是眸中仍旧茫然。
“这是……青灯寺?”
“咱们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吗,怎么忽然就到青灯寺了?”
阿水见闻潮生恢復了正常,终於是鬆了口气,她倒还真怕闻潮生因为修行“妄语”直接永久失忆,如今看来,闻潮生与她一样,目前受到“妄语”的影响似乎是一阵一阵。
她先向二人讲述了她与闻潮生如今身上出现的问题,好让法慧有一个准备,接著,又跟法慧讲出了西海镇发生的事。
法慧听到了“浮屠宗”三个字后,一向平静的面容却是微微一变,显然,身居陈国的他比二人更加明白浮屠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