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潮生携带著从寧国公府主殿中带出的魔方正欲撤离,却在途中遇见了一名浑身流露出怪异气息的瞎眼老者堵住去路,老者神知似乎尤为犀利,竟然察觉出闻潮生从主殿中带出了东西。
告诫闻潮生拿出东西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带著些许杀意,但老者似乎並不想动手杀人,只是给予闻潮生警告,让他速速交出身上偷走的东西,然后离开寧国公府。
深夜之中,宛如墓地的寧国公府內忽然出现一只宛如幽灵的人,在无声无息之中也不知道跟了自己究竟多久,闻潮生说不紧张自是假的,此刻面对这位实力不知几何的老人警告,他心头压力极大,知晓自己必须在方寸之间快速做出抉择。
是交出东西直接离开,还是继续周旋?
闻潮生脑海之中快速闪过先前的画面,眉头渐皱,他隱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目光从老人面颊上落下,直至他的胸口,然后又从他的胸口移向了他手中提著的灯笼。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道:
“好吧……”
从怀中摸出那个魔方,他徐徐递至老者身前,后者僵硬抬起左手,正欲去接,闻潮生却是忽动,右手如鬼魅一般探出,速度奇快!
他握於右手指间的那根毛笔在突刺之中像是成了振翅的蜻蜓,柔软笔尖轻点老者右手紧握的灯笼,劲力一沾即散,虽未突破老人手中灯笼的外护,却是熄灭了其间的灯火。
说来也怪,隨著灯笼里的火焰一熄,这老者竟是宛如朽木一般立於夜风之中,去接闻潮生递来魔方的手也忽然顿住,一动不动了。
闻潮生缓缓收回了魔方,拿著笔轻轻在老人面前晃了晃,对方却是毫无所察,依旧保持著先前的姿势。
“是傀儡么……”
闻潮生喃喃自语,但没有选择去探究老者身上的奥秘,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著寧国公府的出口跑去。
先前与老者的对话之中,闻潮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如今是寧国公府的侵入者,还带走了里面的东西,提著灯笼的老者如果这么迫切地想要他身上带走的东西,先前跟著他的时候,直接出手打晕或是杀死他不就行了?
何必非得等自己转身时才询问?
这根本讲不通。
而且闻潮生也的確没有从老者身上感受任何气息,连朱白玉他都能感知到一些,总不可能老人真是天人境的修士,所以闻潮生下意识便想到了老人估计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根本“不能”动手。
他没有战斗的能力。
再加上老人手中一直提著那盏长明灯实在是太过惹眼——他本是个瞎子,有光无光对於他来说有差別么,为什么非得带著这盏灯笼呢?
於是闻潮生便想著熄了这盏灯试试,倘若老者真是高手,且也不想杀他,那么他只是熄了对方手中的灯笼,概算不上什么大的冒犯。
他赌对了。
灯笼熄灭的那一刻,老人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是个好消息,却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提灯的傀儡老者拦不住他,坏消息是,他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给了某个比较危险的存在,再继续耽搁下去,莫说带出魔方,说不定连他自己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地方。
这座明面上已经荒废了五年的寧国公府內似乎藏著见不得光的秘密,必然是一处极为危险之地,闻潮生现在只想赶快离开府邸,他头也不回,上气不接下气地朝著外面跑去,只是这段路要比他想像之中漫长许多,让闻潮生忍不住內心开始责骂起了寧国公的骄奢无度。
又不是王宫,修这么大作甚?
而且他们一家真的需要四五千人来服侍?
闻潮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这里不久后,一名浑身裹於黑袍中的神秘男子便出现於此地,他看了一眼宛如雕塑一般立於原地未动的提灯老者,伸出惨白细长的手指,轻轻一点灯笼,里头熄灭的焰火立刻便死灰復燃。
老者傀儡徐徐退至神秘人的身后,不言不语,后者远眺闻潮生逃离的方向,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冽,而后转身没於这片厚重的黑暗中……
…
或许是因为闻潮生的足够机敏,做决策的速度够快,他虽然已经隱约感觉到身后的黑暗中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窥视自己,但人已经来到了府邸的正门口,外头有不少禁军看守,听到脚步声后立刻警觉將目光拉了过来,隨著闻潮生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数十把齐国製造最为精锐的连弩便在一瞬间锁定了他!
“別动手,我有齐王手諭!”
眨眼之间便身处杀气漩涡正中心的闻潮生迅速挥手,门口禁卫军官闻言犹豫了片刻,而后他轻轻抬手,那些劲弩上的杀气似乎淡了不少,闻潮生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身后犹如坟墓的府邸一眼,这才从身上摸出了朱白玉给他的齐王手諭,交递给了禁军军官。
军官仔细查看之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低头不语,一把薅住了闻潮生的胳膊,直至拽著他出了寧国公府,才对著他低声说道: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再来第二次。”
“齐王的手諭我们看的懂,“鬼”可看不懂,明白了?”
闻潮生闻言喉头微动,想要询问些什么,但军官已毫不犹豫转身回了府门口,再回身时只对著他轻轻挥手,示意他快些走,別再继续逗留。
每月的奇数日子,王城会宵禁,今夜三月初三,正是宵禁之时,但闻潮生手中有齐王手諭,只要出府,基本便算是安全了。
出府后,闻潮生没有著急回书院,而是绕了几圈,回到了先前他与朱白玉进入寧国公府的位置,一直徘徊等待,直至天明时分,墙头才传来了动静,只见一道白影快速翻过,朱白玉狼狈地从中而出,腹部血流不止,额头冒汗,唇色青紫。
“你中毒了?”
闻潮生虽然没学过医,但朱白玉这唇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朱白玉一只手搭在了闻潮生的肩膀上,身子一直在不断颤抖。
“死不了还……先回去。”
他嘴里的话像是裹在了唇齿之间,含糊不清,闻潮生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搀扶著朱白玉回了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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