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霸气无比,简直就是半威胁半表忠心。
高台下的新军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齐齐挺起胸膛,手中的神机铳握得更紧了。那股千人汇聚的杀气,直冲云霄,让陆渊和他身后的十几名锦衣卫,都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陆渊死死地盯着朱衡,又看了看那叠厚厚的卷宗。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朱衡给他的不是选择题,而是唯一的答案。
带走朱衡?开什么玩笑。别说高台上这些将领,光是台下那一千杆黑洞洞的枪口,就足以让他们这十几号人瞬间化为肉泥。就算他们能侥幸冲出去,朱衡说得对,蒙古人打过来怎么办?这个责任,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担不起!
相反,把这些卷宗带回去,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既是朱衡递上的“投名状”,也是他献上的“功劳”。有了这些东西,他不仅可以向皇帝交差,证明朱衡确实是在整顿边防,还能顺手将宣府将门的黑料呈上,这可是大功一件!皇帝最恨的就是底下人结党营私,侵吞国帑。
至于朱衡的“大不敬”之言?
陆渊心中冷笑,那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赤胆忠心!怎么解释,全凭他这张嘴。
权衡利弊,只在转瞬之间。
陆渊的脸上,那股森然的杀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意味深长的神情。
他缓缓地、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叠卷宗。
“殿下……忠君体国,本官,佩服。”陆渊的声音有些干涩,“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本官会将殿下的‘诚意’,一五一十地,呈报圣上。”
他刻意加重了“诚意”二字。
朱衡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有劳陆千户了。”
一场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陆渊收起卷宗,对着朱衡一抱拳,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那十几名锦衣卫也纷纷收刀入鞘,跟在他身后,快步下了高台,翻身上马,在一阵蹄声中,来得有多嚣张,走得就有多狼狈。
直到锦衣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校场尽头,那股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才终于松弛下来。
“呼……”
不知是谁先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赢了!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宣府众将和台下的新军士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声震四野。他们看向朱衡的眼神,已经不再是震撼和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狂热与崇拜。
这位王爷,不仅能造出神兵利器,更能于谈笑之间,退走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方应物激动得老脸通红,正要上前说几句歌功颂德的话,却见朱衡的目光,落在了那位依旧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身上。
朱衡走到柳凝霜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柳姑娘,好口才,好胆色。”他说道,“不过,本王很好奇,柳尚书上本参我,你这个做女儿的,为何反要千里迢迢跑来宣府,替我这个‘反贼’说话?”
柳凝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有些躲闪,不敢与朱衡对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觉得老爹被朝中奸佞当枪使,一时气不过,又对奏疏里描绘的那个“开天辟地”般的宣府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这才女扮男装,偷偷跑出京城,想来一探究竟的吧?
她更不能说,刚才看到那钢铁火流的恐怖场面,以及朱衡面对锦衣卫时的从容霸气,让她心神巨震,一时激愤,才冲出来说了那番话。
见她支支吾吾,朱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不好说?”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几分戏谑道,“还是说,柳姑娘……对我这个‘反贼’,有什么别的想法?”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柳凝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长这么大,何曾被男子如此贴近地调侃过。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又羞又恼,猛地后退一步,跺了跺脚,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娇嗔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舌战锦衣卫的英气?
看着她这副模样,朱衡哈哈大笑起来。
这沉闷压抑的宣府,似乎因为这个女孩的到来,多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然而,他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
陆渊走了,但皇帝的猜忌,朝堂的暗流,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时间,还是太紧迫了。
他转过身,望向校场远方,那片被圈起来的,正在大兴土木的区域。
“应物。”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沉凝。
“臣在!”方应物立刻应道。
“传令下去,炼焦炉,即刻点火!”
喜欢摊牌了,我是藩王,也是军火商请大家收藏:()摊牌了,我是藩王,也是军火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