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周隐克
唐文宗年间,长安城有位叫周隐克的道士,精通术数,不管是推算吉凶还是预知祸福,都准得让人惊叹。朝中的将相大臣们都把他当神明般敬重,连宰相李宗闵都甘愿以弟子之礼相待,给周隐克写信时,落款都恭敬地写着“弟子李宗闵”,半点不敢怠慢。
前宰相段文昌,后来调任淮南节度使,镇守扬州。他素来仰慕周隐克的本事,到了扬州后,也常派人向周隐克请教。有一年,段文昌突然染了场病,虽不算严重,却总觉得浑身乏力。他想起前一年周隐克曾跟自己说过:“明年此时,公将有一场小疾,需卧床静养六日方能痊愈。”如今果然应验,段文昌更觉得周隐克深不可测,病刚好些,就特意派人把周隐克从长安请到了扬州,想好好招待一番,也顺便再问问往后的运势。
周隐克到扬州那天,段文昌的病已好了大半,心情也格外舒畅。他在府中设了宴,还请了几位相熟的宾客作陪,既有文人雅士,也有军中将领,一时间府里热闹非凡。酒过三巡,有人提议玩博戏助兴,段文昌笑着应允,众人便围坐在一起,掷骰子、猜点数,玩得不亦乐乎。
周隐克却对博戏没什么兴趣,只坐在一旁喝茶。扬州的雨前茶格外清甜,他端着茶盏,一杯接一杯地喝,没一会儿就喝了七八碗。段文昌正玩到兴头上,突然觉得小腹发胀,想起身去如厕,可手里的骰子刚掷出去,正等着看结果,便想着再等片刻。可这一等,尿意越来越急,他实在忍不住,只好跟身边的宾客告罪,匆匆起身往后院的茅房去。
谁知这一去,竟停不下来了。段文昌在茅房里待了许久,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腿都跑软了,整个人也没了力气,脸色都变得苍白。他扶着墙慢慢走回前厅,一见到周隐克,就又气又无奈地说:“尊师,您就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这身子都快虚透了,实在撑不住了!”
周隐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段公莫怪,我不过是跟您闹着玩罢了。方才我喝了太多茶,本想自己起身去如厕,可看着你们玩得热闹,实在懒得动,便只好让段公代劳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段文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频频如厕,竟是周隐克用术数帮他“分担”了茶意,又好气又好笑,连身上的疲惫都消了大半。他指着周隐克笑道:“尊师这术数,竟还能用在这种地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周隐克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术数本是用来趋吉避凶、助人解难的,偶尔用来调剂气氛,也无伤大雅。但我从不轻易用术数谋私利,更不会用它害人——这是底线,也是对术数的敬畏。”段文昌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对周隐克又多了几分敬佩。
后来,段文昌在淮南任职期间,遇到过几次棘手的事,比如辖区内闹旱灾、军需调配出问题,他都先派人请教周隐克的意见。周隐克每次都能给出中肯的建议,既不用术数强行干预,也能帮他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段文昌常对人说:“周尊师最厉害的不是他的术数,而是他守住了用术数的本心——不炫耀、不滥用,这才是真本事。”
周隐克的故事,藏着一份难得的通透:真正的能力,从不是用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更不是用来戏弄他人、谋取私利的工具。就像周隐克,哪怕有通天之术,也只把它当作助人的手段,偶尔的玩笑也点到为止,从不过界。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超凡的本领,而是拥有本领后,依旧能守住本心、懂得克制的智慧。能力越大,越要懂得尊重规则、敬畏底线,这样才能让能力真正成为照亮自己、温暖他人的光。
2、张士政
唐时,王潜镇守荆州,当地有个叫张士政的百姓,一手治伤接骨的本事堪称一绝。不管是摔断了腿,还是磕裂了骨,经他医治,没多久就能痊愈,连军中将士都常来找他看病。
有一回,一个士兵在操练时不小心摔断了筋骨,疼得满地打滚,军医看了也只能简单包扎,说至少得养半年才能下床。有人给士兵指了路:“去找张士政吧,他治骨伤有奇法。”士兵忍着痛,让人抬着去找张士政。
张士政见了,先让士兵喝下一碗药酒,没一会儿,士兵就觉得伤处麻酥酥的,不那么疼了。接着,张士政拿出一把小巧的刀子,轻轻划开士兵腿上的皮肉,从里面取出一片两指宽的碎骨,又在伤口上涂了一层自制的药膏,用布条仔细包扎好。他对士兵说:“回去好好歇着,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士兵半信半疑,可没想到,才过了三天,他拆开布条一看,伤口竟已经愈合,试着走了走,居然和没受伤时一样灵活。士兵又惊又喜,特意带着礼物去感谢张士政,逢人就夸他的医术高明。
这事过去两年多,某天,那个士兵的筋骨突然又疼了起来,像是有寒气在骨头里窜。他赶紧又去找张士政,着急地问:“先生,我这腿怎么又疼了?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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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太平广记白话故事请大家收藏:()太平广记白话故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张士政摸了摸他的腿,又问了问疼痛的感觉,笑着说:“别慌,不是旧伤复发。前两年从你腿里取出来的那片碎骨,遇着寒气就会让你腿疼,你赶紧回去找找那片骨头,找到就没事了。”
士兵听了,立刻跑回家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了那片碎骨——原来当年他随手放在了床边,后来打扫卫生时不小心踢到了床底。他按照张士政说的,用热水把碎骨洗干净,找了块棉絮把它裹起来收好。奇怪的是,刚裹好碎骨,他腿上的疼痛就消失了,再也没犯过。
张士政不仅医术好,还会些让人惊叹的戏术。王潜的子弟们都喜欢跟他亲近,常缠着他表演戏术取乐。有一次,几个王子弟又来求他:“张大哥,再给我们变个戏法呗!”
张士政拗不过他们,便从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草,放在手里反复揉搓。众人睁大眼睛看着,只见那些青草在他手里渐渐变了模样,最后居然变成了一群飞蛾,扑棱着翅膀从他掌心飞了出去,绕着院子飞了一圈,才慢慢飞走。王子弟们看得拍手叫好,又让他再变一个。
张士政笑着点头,走到墙边,用手指在墙上画了一个妇人的模样——那妇人眉眼清晰,手里还端着一个酒杯,栩栩如生。接着,他拿来一壶酒,往墙上妇人手中的酒杯里倒酒,酒居然真的流进了画里的酒杯,一点都没洒出来,直到酒杯倒满。更神奇的是,没过一会儿,墙上画中妇人的脸居然慢慢变红了,像喝醉了酒一样,过了大半天才恢复原样。
王子弟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求张士政教他们这些戏术,可张士政每次都笑着摇头:“这些不过是些消遣的小把戏,没什么好学的。我真正想让人学的,是治伤救人的本事,只是这医术讲究缘分和用心,急不来,也勉强不得。”即便有人愿出重金求他传授医术或戏术,他也从不答应,始终守着自己的规矩。
后来,张士政在荆州住了一辈子,治好了无数人的骨伤,却从没收过贵重的诊金,遇到家境贫寒的人,还会免费送药。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把本事传下去,他说:“本事是用来帮人的,不是用来换钱的。要是为了名利传艺,那本事就变味了。等遇到真正心善、肯用心救人的人,不用求,我自然会教。”
张士政的故事,从来不是关于“奇术”的炫耀,而是关于“初心”的坚守。他的医术能治骨伤,他的戏术能博人一笑,可最难得的,是他始终明白:真正有价值的本事,是用来温暖他人、救济苦难的。不贪名利,不炫技巧,只把本事用在该用的地方——这份纯粹与真诚,比任何奇术都更能打动人心,也更值得被铭记。
3、陈休复
唐武宗年间,李当镇守兴元府,手里管着一方百姓的安稳,为人向来严谨,最瞧不上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可褒城县里有个叫陈休复的处士,偏生让他犯了难——这陈休复还有个名号叫“陈七子”,平日里不读圣贤书,反倒总混在一群赌徒里掷骰子,说话颠三倒四,行为也怪得很,时而蹲在街角看蚂蚁搬家看一下午,时而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街坊邻里都觉得他“有点邪性”。
李当听说后,心里犯嘀咕:这陈休复行踪诡秘,又总搞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别是个招摇撞骗的妖人吧?为了稳住人心,他干脆让人把陈休复抓了起来,关在府衙的牢里,想好好审审他。可没几天,手下人就慌慌张张来报:“大人,街上又出现一个陈休复,正跟赌徒们在茶馆里玩呢!”
李当一愣,赶紧让人去牢里看——牢里的陈休复居然已经没了气息,更怪的是,尸体才短短一天就腐坏得不成样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李当心里直发毛,不敢再多问,只能让人赶紧把尸体抬出去埋了。后来有人说在褒城的集市上又见到了陈休复,李当听了只当没听见,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怪人”。
没过多久,李当家里遭了变故——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突然暴病身亡,连太医都没来得及诊治。夫人本来就身子弱,经此打击,更是日夜以泪洗面,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没几天就病倒在床,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嘴里总念叨着女儿的名字。李当请遍了兴元府的名医,都没人能治好夫人的病,急得他头发都白了大半。
这时,府里的幕客小心翼翼地劝道:“大人,那陈休复看着怪,说不定真是有道行的人。当年汉武帝时的李少君能招回亡魂,陈处士或许也有这本事,不如请他来试试,说不定能让夫人见上小姐一面,解了心结呢?”李当犹豫了半天,想起之前陈休复的怪事,虽心里发怵,但看着夫人奄奄一息的模样,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就请他来试试吧,若能救回夫人,我必当重谢。”
下人去请陈休复时,他正在酒馆里喝酒,听了来意,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跟着来了李府。见到李当,他也不客套,直接说:“夫人这病是心病,见不着小姐的魂,再好的药也没用。这事不难,今晚我就帮她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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