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跟随引路的小黄门,快步穿过重重宫阙。沿途所见,气氛凝重,侍卫们神色肃穆,不时有身着绯袍、紫袍的重臣步履匆匆地向着紫宸殿方向赶去。那急促的警钟余音,似乎仍在皇城上空回荡,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踏入紫宸殿偏殿,陈彦立刻感受到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氛围。殿内灯火通明,雍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凝,不怒自威。下首两侧,内阁首辅李文渊、兵部尚书王骥、户部尚书周忱、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等朝廷核心重臣皆已到场,个个眉头紧锁,低声交换着意见。太孙赵宸也站在御阶之侧,脸色凝重,见陈彦进来,向他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其中有关切,有询问,更有一种决断前的沉重。
“微臣翰林院侍讲学士、新军参军陈彦,叩见陛下!”陈彦趋步上前,依礼参拜,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平身,陈爱卿。”雍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抬手虚扶,“急召你来,是因北疆出了大事。”
陈彦起身,垂手恭立:“臣在来的路上,已闻警钟,心中已有猜测,可是北疆军情有变?”
“嗯。”雍帝重重吐出一口气,将龙案上那份依旧带着暗红血迹的军报示意了一下,“八百里加急。匈奴纠集二十万大军,猛攻云州!云州防线岌岌可危!镇国公……身先士卒,不幸重伤,眼下昏迷不醒,军心震动!这是求援信,言辞恳切,情势万分危急!”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二十万大军”、“云州危殆”、“镇国公重伤昏迷”这些字眼,陈彦的心还是猛地一沉。局势的严峻程度,远超他的预估。云州乃北疆门户,一旦有失,匈奴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生灵涂炭。镇国公是军中柱石,他重伤对士气的打击更是致命的。
“匈奴此番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啊。”雍帝目光扫过在场众臣,最后落在陈彦身上,“陈爱卿,你是新军参军,与宸儿一同执掌新军,于军旅之事,已有历练。朕召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眼下,朝廷对于如何应对,主要有两种意见。”
雍帝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方认为,国内可用之兵,除边军外,主力多在南方防备倭患,山东备倭兵轻易不能调动。且近年来户部钱粮,为供养你这五万新军,已耗费颇巨,一时难以支撑大规模调兵远征的额外开销。因此,主张即调新军北上,驰援云州,以解燃眉之急。”
陈彦注意到,当皇帝说到“耗费颇巨”时,户部尚书周忱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而另一方则认为,”雍帝话锋一转,“新军成军仅三月,虽操练刻苦,但毕竟未经战阵,装备也未尽齐全。匈奴二十万大军皆是百战精锐,此时让新军前去硬碰硬,风险太大,恐有覆没之危,白白折损了这数月心血与钱粮。主张应暂缓出兵,加紧装备训练,待新军真正成器,再图后举。”
两种意见,各有道理,也代表了朝中稳健与激进两派的典型思路。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彦身上。太孙赵宸也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新军的命运,乃至北疆的战局,很可能就在他接下来的话语中决定。
陈彦没有立即回答,他微微垂下眼帘,快速梳理着思绪。新军的优势与劣势,云州战局的紧迫性,两种策略的风险与收益……在他脑中飞速权衡。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迎向雍帝探询的目光。
“陛下,”陈彦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打破了殿中的沉寂,“臣以为,新军当往!”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位主张谨慎的大臣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而主张出兵的大臣则眼中一亮。
陈彦不待他人发问,便条分缕析地阐述自己的理由:“陛下,诸位大人,新军成军三月,日夜操练,军纪、体能、基础战技已远超寻常卫所兵。其所缺者,唯有实战经验与血火淬炼。正如利剑新铸,锋刃已开,然若不经历劈砍,终难知其韧性,难成神兵。”
他看向雍帝,语气诚恳:“云州虽危,然城防坚固,镇国公部下皆是百战老兵,基础犹在。新军此去,首要任务并非与匈奴二十万大军野外浪战,而是依托坚城,参与防守。守城之战,重纪律、重配合、重耐力,这正是我新军之长!让将士们于城墙之上,见烽火,闻鼓角,御强敌,正是最好的历练!唯有经历真正的生死考验,见过血,杀过敌,新军方能在最短时间内褪去新兵稚气,成长为真正的铁血之师!”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反之,若因惧其伤亡而束之高阁,纵有精良装备,也不过是温室之花,不堪风雨。且北疆危局,关乎国本,若云州有失,则门户洞开,届时纵有十万精兵,恐亦难挽狂澜。新军耗费国帑甚巨,陛下与朝廷寄予厚望,正当此时用以卫国安邦,岂能因惜身而坐视国门沦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正其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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