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是假的 第182章 生物焦炉

东南老工业区，“宏发生物制剂厂”废弃的地下管道网络深处。粘稠的黑暗带着陈年化学试剂、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大型发酵罐底部沉淀物的**甜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毒瘴。脚下不再是水泥地，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湿滑、如同黑色苔藓般不断轻微蠕动的“菌毯”。空气闷热潮湿，管道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菌毯上发出“噗嗤”的轻响，仿佛被吸收。

周默、老K、林柚、陈小乐（怀里抱着虚弱的金元宝）以及被两个健身教练轮流背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陈正，如同在巨兽的消化系统中艰难跋涉。老K那把伤痕累累的铝骨伞被拆解了，伞骨尖端绑着几块在健身房废墟里捡到的、相对平整的玻璃碎片，临时改造成了几支简陋的光信号探测棒，被他握在手中，如同盲杖般在黑暗中有规律地左右扫动。玻璃碎片偶尔会捕捉到管道深处某个方向极其微弱的环境光折射，形成短暂的光斑。

“方向没错…”老K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光斑消失的方向，“菌毯在增厚…温度在升高…那东西就在前面。”

林柚脸色苍白，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管道壁上喘着粗气。她的笔记本在之前的EMP冲击下彻底报废，此刻只能依靠一个从陈小乐背包里翻出来的、给仓鼠量体温用的红外线额温枪，改装了探测头，勉强测量着环境温度和前方隐约的红外辐射源。“核心区温度…37.8℃…还在缓慢上升！红外轮廓…巨大！不规则！像…像一堆盘绕的巨蟒！”她声音带着惊悸，额温枪小小的屏幕上，一个扭曲的、散发着高热红光的巨大轮廓隐约可见。

“吱…”陈小乐怀里的金元宝发出极其虚弱的呜咽，小爪子无力地扒拉着主人的衣襟。越靠近核心，小家伙就越萎靡，但那双半睁的黑豆眼始终死死盯着红外轮廓的方向，传递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和恐惧。

突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老K猛地停住脚步，手中的玻璃探测棒停在了左前方。“光…折射变了！”他压低声音。众人顺着探测棒指向看去，只见前方管道一个T型交汇处的穹顶位置，镶嵌着一块早已废弃、布满污垢的弧形玻璃观察窗。此刻，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暗红色光束，如同拥有生命般，正穿透厚厚的污垢和管道壁的缝隙，从不知多高的上方射下，精准地穿过那块弧形玻璃窗！

玻璃窗的弧形表面，如同一个天然的凸透镜，将那束微弱的红光瞬间聚焦！在下方布满蠕动菌毯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亮得刺眼的猩红色光斑！光斑中心的温度显然极高，落在菌毯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和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冒起缕缕刺鼻的白烟！被灼烧的菌毯剧烈地收缩、卷曲，露出下方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

“是疗养院灯塔的‘余光’！”林柚瞬间反应过来，“能量太强，有部分散射穿透地层，被这里的结构聚焦了！”她看向老K，“K爷！能利用吗？”

老K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聚焦光斑的位置、光路方向，以及周围的环境。他的视线猛地锁定在T型交汇处另一条分支管道的墙壁上！那里，固定着几根早已废弃、锈蚀严重的金属管道，管道上残留着模糊褪色的标签，其中一个标签上，还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斑驳的字：「75% 乙醇消毒液输送专线」。

“乙醇…”老K的眼中爆发出精光！他猛地蹲下身，不顾菌毯的粘腻湿滑，用那把多功能宠物指甲剪的锉刀尾部，狠狠刮擦着那根标有乙醇字样的管道表面！厚厚的铁锈和油污被刮开，露出下方相对完好的银色金属管壁！

“小乐！铝箔！最大那块！”老K低吼。

陈小乐立刻从背包里扯出最后一大张宠物急救保温毯（铝箔材质），递给老K。老K动作快如闪电，用指甲剪粗暴地将铝箔撕扯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然后像贴膏药一样，用口香糖（存货告急）将它们歪歪扭扭地粘在那根乙醇管道刮开的银色金属壁上！铝箔粗糙的表面形成了多个杂乱的反射面。

接着，老K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端起那支绑着最大玻璃碎片的伞骨探测棒。他浑浊的眼睛眯起，如同最精密的狙击手，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碎片的角度，对准了穹顶弧形玻璃窗射下的那束聚焦红光！

调整…再调整…细微的移动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终于！

“唰！”

被伞骨玻璃碎片折射的聚焦红光，如同被驯服的激光，精准地打在了乙醇管道壁的铝箔贴片上！铝箔粗糙的表面将这道光再次散射、反射！其中几道反射光，如同被无形的手引导，不偏不倚地照射在老K用口香糖粘在管道不同位置的其他几块小铝箔上！

一个由碎玻璃、铝箔和口香糖构成的、简陋到极致的“二次反射阵列”瞬间激活！

数道经过两次折射和反射的、更加集中的猩红色光束，如同几把烧红的微型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向那根乙醇管道连接法兰盘处最脆弱的——橡胶密封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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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灼烧声瞬间响起！浓烈的橡胶焦糊味混合着乙醇特有的、略带甜腻的挥发性气味弥漫开来！被数道聚焦红光同时灼烧的橡胶垫圈迅速变黑、软化、冒烟！

“不够快！温度不够！”林柚盯着额温枪屏幕，焦急地低喊。聚焦点温度显示只有350℃左右，不足以瞬间引燃管道内可能残留的乙醇蒸汽！

就在这时！

“吱吱吱——！！！”

一直萎靡不振的金元宝，突然在陈小乐怀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利嘶鸣！小家伙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浑身金毛再次根根倒竖！小小的身体疯狂扭动，黑豆眼死死盯着乙醇管道上方的一处通风栅格！那栅格锈蚀严重，后面黑漆漆的，似乎连接着其他管道。

“上面！元宝说上面有东西！很…很危险的东西在动！”陈小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几乎在金元宝尖叫的同时，那处通风栅格后面，猛地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湿漉漉的肉块在金属管道内快速滑行的粘腻摩擦声！有什么东西被这里的能量波动和焦糊味吸引过来了！

“没时间了！”老K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从工装裤最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瓶子——正是之前陈小乐在健身房通道里用来瘫痪传送带的那瓶「器械专用高渗透润滑油」！他拧开盖子，看都没看，将瓶子里剩下的小半瓶粘稠的金黄色液体，狠狠泼向正在被红光灼烧的橡胶密封垫圈区域！

高渗透润滑油！遇高温会怎样？！

“你疯了？！”周默惊骇！

晚了！

粘稠的润滑油瞬间覆盖了灼烧发红的橡胶垫圈和周围的金属！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那覆盖了润滑油的区域，如同被泼上了汽油，猛地窜起一股金黄色的猛烈火焰！火焰温度在润滑油剧烈燃烧的加持下瞬间飙升！额温枪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450℃…600℃…750℃…**820℃！**

超高温火焰如同一条狂暴的金色毒蛇，瞬间吞噬了橡胶密封垫圈！早已老化脆弱的垫圈在800℃以上的烈焰中如同黄油般融化、汽化！

嗤——！！！

一股极其刺鼻、高浓度的乙醇蒸汽混合着燃烧的橡胶和润滑油气味，如同高压气枪般从被烧穿的密封处猛烈喷出！这股蒸汽在喷出的瞬间，就被周围那几条聚焦的红光光束和下方燃烧的润滑油火焰直接引燃！

“轰隆——！！！”

第二声更加猛烈、如同小型燃气罐爆炸的巨响在狭窄的管道内炸开！一道蓝白色、边缘带着妖异金色的火柱，混合着超高温的金属碎片和燃烧的润滑油液滴，从破裂的法兰盘处狂暴地喷涌而出！火柱直径瞬间扩张到半米！恐怖的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身上！管道内壁覆盖的黑色菌毯如同遇到天敌，发出“吱吱”的凄厉尖啸，疯狂地卷曲、焦化、燃烧！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乙醇燃烧和金属熔化的混合恶臭！

800℃以上的火焰，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沿着那根废弃的乙醇消毒液输送管道内部残留的液体痕迹和依附内壁的生物基质，疯狂地向着管道深处——母巢核心的方向蔓延而去！火焰所过之处，菌毯化为飞灰，金属管道被烧得通红扭曲！

“吼嗷——！！！”

一声痛苦、暴怒、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非人咆哮，猛地从管道核心区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中蕴含的暴戾，甚至压过了火焰的轰鸣！整个地下管道都在剧烈震动！无数锈蚀的金属碎屑和燃烧的菌毯残骸簌簌落下！

母巢核心，被激怒了！超高温火焰正在灼烧它赖以生存和扩张的“生物基质”温床！

“走！”老K被热浪冲得一个趔趄，嘶声吼道，“火挡不了多久！趁它发疯！找核心！”

周默抹了一把被热浪灼痛的脸，看了一眼那根被烧得通红、内部流淌着金红色火焰的乙醇管道。管道外壁上，一个在高温下更加清晰的铭牌显露出来：

**「供货单位：绿洲疗养院后勤中心 批次：YX-742」**

绿洲疗养院！果然是它在源源不断向这个巢穴输送“养料”！无论是生物基质培养液，还是…这高纯度的乙醇消毒液（或许还是某种化学燃料）！

烈焰在前方开辟出短暂的通路，灼烧着令人作呕的菌毯，也照亮了管道壁上更多斑驳的、指向同一个供货源的标记。而核心区黑暗中传来的、被火焰灼伤的暴怒咆哮，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金元宝在陈小乐怀里缩成一团，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剧烈的颤抖。小家伙小小的身体，成了这场用消毒液和聚焦光点燃的生物焦炉之战中，最敏感的生物温度计和警报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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